第一章

我在醫院難產，等著顧子期簽字手術。

打電話給顧子期時，接電話的是他青梅沈妙妙。

“子琪哥哥在忙，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

我懶得想他們在幹什麼，忍著劇痛道：

“快讓他接電話！我難產快要死了！”

電話那頭傳來顧子期不耐煩的聲音。

“我不過是陪妙妙給寵物狗接個產，你至於用自己和孩子威脅我嗎？”

他吼完我就掛了電話，等再打過去他已經關機。

這一天，醫生選擇了保大......

1.

“林女士，這邊手術需要男家屬簽字，你老公還沒來嗎？”

“這都半個小時過去了，如果他再不來簽字，我們為了安全，隻能選擇保大了！”

醫院有醫院的規矩，簽字手術是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

我都懂，可當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時，卻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醫生，求您在等等，我還能忍一忍......”

對方看著我止言又語：“不行，必須盡快聯係上，你的情況不能再等了，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孩子胎位不正，發育也有問題......”

“好！”

我忍著疼痛，再一次撥打顧子期的電話。

打了第12個過去以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可接電話的不是顧子期，而是他的青梅竹馬沈妙妙。

“子期哥哥在忙哦，有什麼事情直接說，我幫你轉達呢！”

她聲音甜膩惡心，每次轉達的內容都會添油加醋。

我沒時間理會她的挑釁和做作，“快讓他接電話，告訴他我們的孩子可能要死了，否則出了事你擔不起。”

不消片刻，電話那頭終於傳來顧子期不耐煩的吼聲：“神經病吧？我不過是陪妙妙給狗接個生，你至於詛咒還未出生的孩子嗎？”

沈妙妙衝著顧子期撒嬌：“子期哥哥，嫂子是想讓你回家故意鬧呢，你還是別幫我給狗接生了，我自己動手吧，可能會有點手忙腳亂......”

她的聲音夾夾的，又故作委屈。

“沈妙妙，別跟我玩爭風吃醋那套，顧子期你趕緊過來，我真不行了。”

顧子期冷笑一聲，說了句更加過分的話：

“醫生吃幹飯的？你不行了就去死吧！”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手機，那一瞬間的心痛，甚至超過了身體。

再打，對方已經關機。

生孩子這麼重大的事情，原來在他眼裏竟比不過沈妙妙養的一條狗！

醫生目睹全程，無奈道：“這樣的話......那我們隻能保守生產了。”

......

好消息是生出來了，壞消息是孩子沒活下來。

2.

出院後的幾天，我在家休養，一直是朋友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我躺在床上剛睡醒時，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以為是朋友，卻不料進來的是顧子期......還有沈妙妙！

“小狗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你，所以你是它的爸爸，可不能苛待它哦！”

沈妙妙語氣溫柔，聽著是囑咐實則在撒嬌。

顧子期嗬嗬一笑，“當然，我會把它當自己兒子來養......”

話沒說完，兩人雙雙愣住。

顧子期詫異的問我：“你不是在醫院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快？

這都過去一個星期了！

我冷冷的看著他，剛要開口，沈妙妙忽然插口道：

“子期哥哥，好像過去一周了呢，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快樂又短暫？”

顧子期微微頷首。

所以言下之意，跟我在一起就是度日如年麼？

見我不說話，顧子期的目光落在我肚子上，“忘了問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聽到這裏，我的心狠狠抽動了一下，原來在他心裏，我們的孩子還不如一條狗！

這都過去多久了，才想起來問嗎？

“已經死了。”

我實話實說。

可顧子期卻以為我在吃味生氣，臉色當場黑下來：“你能不無理取鬧嗎？為了嘴硬，詛咒孩子？”

沈妙妙連忙攙住顧子期：“子期哥哥，你別和嫂子生氣，她才剛生完孩子，我媽說啊，月子期間男人對女人做的事情，不論好壞，女人都記著你一輩子呢！”

“嫂子本來就是個小心眼，你這樣對她，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嗚嗚，妙妙不想因為自己，讓嫂子和子期哥哥有矛盾！”

她真是個天生的演員，眼淚說掉就掉，再配上那張我見猶憐的網紅臉，是個男人隻怕都得心疼死。

果然，下一秒顧子期就把我的話拋諸腦後，反手安撫起來沈妙妙：“別哭，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她要鬧一輩子，那就讓她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說完，顧子期回頭冷漠的瞥了我一眼，“孩子的事情待會說，我先把旺財的小窩安置好。”

旺財？

應該就是他懷裏的那條小黑狗了吧？

我看著他在屋裏巡視一圈，也沒有發現合適小狗的小窩。

沈妙妙背著他露出一抹壞笑，隨手指向一旁的嬰兒車：

“這個位置不錯啊！”

顧子期也是一愣。他倒是沒想過這一點。

我忍不住怒道：“那是給孩子用的，沈妙妙你安的什麼心？成心要氣我對嗎？”

沈妙妙嚇得連忙躲在顧子期身後，可憐兮兮道：“我，我不知道......對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嗬，多麼粗陋的表演，是一隻豬都能看出來吧？

可顧子期不但看不出來，他甚至還衝我怒瞪眼：

“你吼什麼？嚇到妙妙了！”

下一秒，他竟直接把小狗旺財放在了嬰兒床上。

“別用那副吃驚的眼神看我，隻能怪你自己作，嚇到了妙妙。”

我氣得呼吸都變困難。

這嬰兒床，可是我爸花了半年，用手工一點點製造出來的。

除了精致之外，用的可是上好紅木。

嬰兒床上的小被子和小軟墊，也是我媽媽一針一線編織好的。

主要是，這嬰兒床是我沒結婚時，爸媽提前為我準備的，因為他們雙雙得了病，這是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顧子期很清楚嬰兒床對我的意義有多麼重要和特殊，他卻毫不在意的把狗扔在上麵，肆意羞辱我。

“怎麼？你是不是要說我玷汙了你爸媽留給你的遺物？”

他滿不在意的看著我，一字一句問道。

果然，隻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如何將傷害最大化。

“你們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倆！”

這一刻，我的心和那未出生的孩子一樣，死了。

3.

顧子期真走了，為了氣我，故意拉著沈妙妙頭也不回地離開。

還將那條旺財扔在家裏，命令我照顧好。

一連半個月，他都不曾回家。

外麵下雨了，因為我剛生完孩子，身體抵抗力不強，終究還是發了高燒。

我給他發信息，讓他回來。

很快他回了信息：

【知道錯了嗎？如果你給沈妙妙道歉，我可以考慮回來，你也不想月子期間沒有人照顧吧？畢竟除了我，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了。】

我淒然一笑，他很懂怎麼拿捏我。

我沒有再回，而是拿起手機，撥通了朋友的電話。

不過十分鐘，周念成便一臉慌張的衝進了我家。

他手裏拿著退燒藥，感冒藥，還拎著水果蔬菜。

“林婉，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放下所有東西，蹲在我麵前，伸出手背貼在我額頭，忍不住皺起眉：

“顧子期那個混蛋呢？”

我沒有接話。

周念成歎息一聲，“我剛好買了菜準備回家，聽到你打電話的語氣就知道你病了，所以特意在樓下藥店買了些藥，你等我。”

說完，他輕車熟路的走進廚房。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藥水就端到我麵前。

他塞了一塊抱枕在我身後，小心翼翼的將我扶起來。

我接過杯子，他又提醒道：“我兌了一些涼水，但還是有些燙，你喝慢點。”

“嗯，謝謝。”

“家裏什麼時候多了條小狗啊？”周念成發現了旺財，有些詫異，又略帶調侃道：“沒想到，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有心思養狗呢，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嗎？”

“念成哥，你不是大律師嗎？麻煩幫我擬個離婚協議。”

他微微一愣，“考慮好了？”

我嘴角溢出苦澀，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這段時間，我早已遍體鱗傷。

既然他喜歡沈妙妙，那我成全就是了。

“對了，讓他淨身出戶，我有證據。”

我提醒道。

周念成笑了，“你倒是不傻。”

4.

坐月子最後一天，我正在廚房做菜，玄關傳來開門的聲音。

“知道我今天回來，特意給我做一桌好吃的道歉是嗎？”

這尖酸刻薄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回來了。

那是我感謝周念成寫協議而做的菜。

“你誤會了，是給周......”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看在你最近沒煩我的份兒上，我就原諒你了。”

說完，他就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拿起筷子和碗，就準備吃菜。

我過去壓住他的手，“不是做給你吃的。”

沈妙妙忽然出聲道：“嫂子，你就別嘴硬了，明明想子期哥哥想的要死。”

我很意外她居然也在，剛剛廚房聲音太大，我壓根沒發現她也來了。

“你倆都來了？正好我有事要說。”

我轉身準備進房間拿離婚協議，下一秒沈妙妙尖銳的驚叫聲響起：“啊！我的旺財！”

沈妙妙衝到陽台角落，抱起瘦骨嶙峋的小狗，然後憤怒的瞪著我：“嫂子，你怎麼這麼狠心？旺財還隻是個孩子，你怎麼能不給它吃飯？”

我忍不住氣笑了，這條狗本來就沒斷奶，如何養？

要不是周念成擔心旺財死了，我會被找麻煩，然後在冰箱裏備了羊奶，它根本活不到今天。

“嗚嗚！”沈妙妙抱著旺財哭了起來，眼淚瞬間滑落。

說實話，我有些佩服這個女人，無論演技還是眼淚，她說來就來，技能瞬發啊！

啪！

下一秒，我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是顧子期。

“這一巴掌，是打你不懂事。”

他狠狠地刮了我一眼，又跑過去安撫沈妙妙：“沒事的，旺財還活著，我們能養活它！”

沈妙妙都快哭成淚人，顧子期心疼的將她摟在懷裏。

看到這一幕，哪怕是有了離婚的心理準備，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的抽痛。

他不是不會關心，隻是關心的那個人不再是我了。

“過來跪下，給妙妙的狗道歉！”

安撫好沈妙妙，顧子期抓住我頭發，一把將我扯到狗麵前。

逼著我給狗下跪。

“顧子期，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我現在還是你妻子，你逼我給狗下跪是？”

他這才想起來我是他妻子，是他愛人。眼裏剛浮現不忍，下一秒沈妙妙哭泣的聲音再次響起：

“嗚嗚，我的旺財好像不動了，它是死了嗎？它才剛睜開眼看這個世界，我們，我們對它好殘忍......”

沈妙妙抱著小狗，哭紅了眼。

可我明明看到，她剛才故意捏死了旺財。

“你......”

嘭！

顧子期直接將我腦袋砸在地板上，眼底再沒了心疼：“你害死了一條生命，道歉！”

腦袋結結實實砸在地板上，本就虛弱的我更是一陣頭暈目眩。

顧子期看我倒在地上，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裝什麼病？不過就是磕了一個頭至於嗎？”

“磕頭哪兒有磕一個的？起步都是三個！”

說著，他再一次準備動手給沈妙妙出氣。

“你給我住手！”

周念成衝了出來，一把推開他，將我攙扶起來。

我接過周念成手中的協議書，甩在顧子期臉上：“既然你那麼喜歡她，那我成全你。”

顧子期看到離婚協議幾個大字後，愣住了。

“孩子才剛出生，你就要跟我離婚？”

孩子？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淒然。

周念成冷冷地看了眼顧子期，又拿出一張證明。

顧子期的臉色徹底變了。

“死亡......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