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比妹妹早出生了一分鐘，爸媽讓我多讓著點她。

五歲那年我為了救鄰家哥哥被炸傷了耳朵，醫生給爸媽打電話來醫院他們卻直接拒絕，

「死不了就行，我們帶著小女兒在迪士尼玩，趕不回去。」

十五歲那年我想為買一個新的助聽器，爸媽說沒錢，可第二天給妹妹買了最新款的香奈兒包包。

「助聽器還能用，但你妹妹的包破了一個口子，需要新的。」

二十五歲那年，未婚夫在訂婚禮上摘下了我的助聽器，

「夏沐笙，你和你妹妹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卻永遠比不上她，難怪你爸媽不愛你。」

我愣了一瞬，他不知道，我的耳朵已經好了。

我也終於知道，他那顆始終愛我的心，也向妹妹偏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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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都在笑著，我有些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陸漾將嘴角那抹戲謔的笑壓了下去，為我溫柔地帶好助聽器一臉深情，

「寶寶，我剛剛跟你表白了，太肉麻了不想讓你笑話我。」

「對啊姐姐，說實話，我還真的很羨慕當初是你救了陸漾哥哥，不是我。」

夏沐瑤捂著嘴笑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帶了嘲諷。

我呆愣地看著這一切，

「是嗎？」

我問的是陸漾。

我想問他，那句話是真心的嗎？

「當然是真心的寶寶，當初是你救了我，我要照顧你一輩子。」

陸漾溫柔地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看著我，

「今天是我們的訂婚禮，我盼了好久的。」

爸媽並沒有來，他們從小都是想要把最好的給妹妹，包括陸漾。

陸漾是京城說的上的富家公子，長得也是清風朗月，對於從小和陸漾定了娃娃親這件事，他們一直都是不情不願。

「如果陸少爺娶的是沐瑤，這該有多好。」

他們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反應，是感到惋惜。

我一直很慶幸有陸漾一直選擇我，但今天聽到的，不然。

「姐姐，你也不要太怨爸媽，他們今天不舒服了而已。」

夏沐瑤看著我，拿出了一個包裝禮盒，很精美，

「但爸媽也托我給你帶了禮物，一個新的助聽器。」

這句話就像是提醒我，我是個聾子一樣。

在場的人不少人都低笑了起來。

「這夏沐笙，真是高攀了。」

「夏家和陸家聯姻，是天作之合，但偏偏是夏沐笙這個從小不被重視的聾子。」

我白著臉色，將那助聽器打翻在地，摔了個粉碎。

不是新的，而是一個明顯有著使用痕跡，不知道被淘了多少次的助聽器。

「我不需要你們的假惺惺。」

夏沐瑤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可她還沒有說話，陸漾就搶先一步說了。

「笙笙，你的想法怎麼能這麼邪惡？」

我看向他，隻見他皺著眉，

「他們怎麼也說是你的家人，你怎麼能用這麼邪惡的想法揣度他們？笙笙，和你妹妹道歉。」

陸漾擰著眉，盯著我。

好像隻要不道歉，他就不會急需跟我訂婚一樣。

所以我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我不會道歉的，今天的訂婚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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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我離開了。

背後的陸漾叫著我的名字，卻沒有追上來，而是被夏沐瑤攔住了，

「姐夫，姐姐一直都這樣奇怪，覺得所有人都欺負她，晾一段時間就好了。」

陸漾點頭，真的晾下了我，就像是默認了那句話。

五歲那年我第一次遇到陸漾，爸媽帶著妹妹去迪士尼了，卻忘了我甚至鎖了門。

我蹲在外麵，是陸漾給了我一根棒棒糖。

「吃了糖就不要哭了。」

因為他那根棒棒糖，起火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救了他。

十五歲那年，我因為聽不見被欺負，求著爸媽給我買助聽器，他們卻選擇把錢留給妹妹買最新款的香奈兒包包。

陸漾知道後求著陸父陸母與我定了娃娃親，給我買了最新款的助聽器。

「以後，我就是你的耳朵。」

二十五歲這年，我們訂婚了，他說我不如夏沐瑤，難怪我爸媽不愛我。

想到這，我覺得有點可笑。

手機響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是陸漾，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你今天做的真的不對，無論如何沐瑤也是好心。」

我以為他是來安慰我的。

「所以......你是來指責我的對嗎？」

風打在我的臉上，有些冷。

卻比不上電話那頭陸漾的語氣冷：

「笙笙，我不是說指責你，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希望你能放下之前的偏見。你妹妹很好，或許這一切你也有責任呢？」

我的手僵住，掛斷了電話。

認識二十年了，他今天告訴我，或許我也有責任。

我正看著地麵發呆，就看到一輛摩托停在我麵前，車身很漂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而我沒想到摘下頭盔的是我的主治醫師。

「耳朵放好了，就迫不及待地來聽風聲了？」

印象中的他總是帶著金絲框眼鏡，文質彬彬的模樣，但現在卻穿著一身皮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愣住了。

「認不出我？我隻不過是下班放鬆一下而已。」

顧文禮抱著胳膊說。

「顧醫生，我想問你......如果耳朵好了聽到的第一句話，是你不愛聽的話，怎麼辦。」

「那就不聽，順便給說話的那人兩巴掌。」

顧文禮長腿跨上摩托車，打算離開，卻注意到了我紅透的眼睛。

「你別哭啊，我沒說什麼吧。」

看到他害怕的樣子，我笑了出來。

「沒有，謝謝你。」

「坐上我的摩托車，和我一起兜風吧，讓你聽聽風的聲音。」

顧文禮將自己的頭盔戴到了我的頭上，我一頓。

點了點頭。

一直到晚上十點，我才回家。

可剛走到前院，就聽到了一陣喘氣聲，混合著女人的嬌喘。

「陸漾哥哥，沒想到你真的這麼做了，就是想讓我高興對嗎？」

夏沐瑤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早知道你玩這麼大，我就打個更大的賭了。」

「我願賭服輸，更何況我說的都是實話，笙笙敏感自卑，遠比不上你活潑可愛，即使你們兩個長著一模一樣的臉，你卻比她有意思得多，包括床上。」

陸漾掐了一把夏沐瑤的腰，帶著點警告意味，

「但一會兒別亂說，我今天是來和你姐姐道歉的，別在她麵前有什麼小動作。」

我渾身一僵，從腳底板都開始發冷。

陸漾和妹妹......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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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狼狽，一直到他們進了屋才跟在後麵進去，整個人臉色慘白，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

陸漾一看到我這副神色立馬過來扶著我。

我聞到了他身上那股夏沐瑤常用的香水味，聞得我想吐。

「笙笙，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陸漾擔心的看著我。

媽媽拍了一下桌子，一臉嫌棄：

「你這個野丫頭，聽說你在婚禮上一聲不吭地跑了？本來就是你高攀了陸家還這麼不給麵子，如果是你妹妹一定不會這麼不懂事。

「一母同胞，怎麼能差這麼多？」

我看向媽媽，早已習慣了這份嫌棄，而夏沐瑤則是一臉挑釁地看著我，露出了脖子上的草莓印。

我輕輕推開了陸漾。

他看著空空的手一頓。

「我累了，想上樓休息。」

「胡鬧！陸少爺專門來找你的，你就這麼沒臉沒皮地讓我們等你這麼久，還愛搭不理？夏沐笙，誰教你的！」

爸爸走上前，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毫不憐惜。

我的助聽器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笙笙！」

陸漾緊張地跑過來捧著我的臉，

「你怎麼樣？」

「別管她！她現在就是個聾子，陸少爺，瑤瑤更適合你，她們兩個長的一樣，不如......」

媽媽站起身，神色有些緊張。

他們以為我聽不到。

「爸，媽，我和陸漾哥哥早就在一起了，陸漾哥哥說了，他對夏沐笙隻是愧疚而已，愛的人是我。」

夏沐瑤擺弄著自己的指甲，爸媽臉上一陣欣喜。

「真的？陸少爺你不用對她有什麼愧疚，這就是她的命，她該受的。」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我的耳朵。

我緊握著拳頭。

「叔叔阿姨，我愛的人是瑤瑤，但我對笙笙有愧，除了名分我什麼都會給瑤瑤。」

陸漾神色很淡，隨後對我比著手語。

「笙笙，我帶你上樓休息。」

我看著這個男人，越來越覺得陌生。

當初他為了我，翹課去學了手語，隻為讓我笑一笑。

嘴唇顫抖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而在我們上樓的時候，我聽到背後的夏沐瑤說道，

「陸漾哥哥，你今晚給夏沐笙喝辣椒水，我就滿足你各種姿勢，怎麼樣？」

陸漾沒有回頭，我聽到了爸媽在背後笑著，

「把瑤瑤的房間收拾得漂亮些。」

一直到了樓上，陸漾把我扶進房間，牆上還掛著我們剛拍的婚紗照。

「笙笙，對不起，剛剛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陸漾給我比劃著手語。

但我現在隻覺得諷刺。

「你不用道歉。」

「不，我要道歉的，今天在婚禮上我也不應該說那些話，但笙笙你放心，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陸漾神色堅定。

如果我聲音還是聽不見，說不定會感動地一塌糊塗。

但我現在，隻覺得惡心。

「陸漾，」

我叫了一句他的名字，他看著我的眼睛。

「如果你不愛我了，和我說一句，我不會恨你。」

我以為，我已經夠讓步了。

可陸漾聽到這句話，臉上血色褪盡，手語也急促起來，甚至能看到手指在顫，

「笙笙，如果你不愛我了，我會瘋。」

我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我渴了，給我倒杯水好嗎？」

陸漾臉色輕微一變，點了點頭離開了。

他給我端來了一杯水，讓我喝下。

辣椒水嗆得我眼淚都流了出來，陸漾心疼了，給我拍著背，重新給我倒了一杯水。

「對不起笙笙，我太馬虎了，以為那是蜂蜜水。」

我知道，他在撒謊。

隻不過我沒有戳穿。

他心疼地喂下我水，抱著我，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笙笙，如果你永遠都不恢複聽力，其實也挺好的，我愛你，但我也不想離開瑤瑤。」

眼淚從我眼角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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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瑤的房間在我旁邊，整個晚上，我都聽到了兩人的聲音。

「這個姿勢舒服嗎？」

「陸漾哥哥，我怎樣都會舒服的，今晚我放心喊吧，夏沐笙那個聾子沒了助聽器，我們就算在她旁邊做她都聽不見。」

「你比笙笙有趣得多。」

「那你會在床上在她耳邊叫我的名字嗎？和她一起的時候你看著那張臉，想的是我還是她？」

「會，是你。」

我惡心得從床上下來，一直幹嘔。

兩個人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傳到我的耳朵。

我惡心得想吐。

「明天再來一趟醫院吧，你的耳朵還需要最後一個複查。」

顧文禮突然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我拿起手機，回複了一個「好」。

「今晚玩得開心嗎？」

顧文禮接著問。

「開心，謝謝顧醫生。」

耳旁還是兩個人的糾纏聲，鬼使神差地，我給顧文禮發了一條消息，

「顧醫生，你缺女朋友嗎？」

但問出去的那一秒我就後悔了，立馬撤回。

應該沒看到吧，剛剛太衝動了，我和陸漾的事，始終不應該把別人扯進來。

我頭疼地捶了一下腦袋，上床睡覺。

夢到我回到了五年前，將陸漾護在身下，但他卻站起來拉住了夏沐瑤的手，

「是你自願救我的，我愛的人是瑤瑤。」

我猛地睜開眼，才發覺這隻是一個夢。

「夏沐笙啊夏沐笙，你這個夢也是成真了，你永遠都是不被選擇的那一個。」

我哭笑了一下，打開手機。

卻發現了顧文禮給我發來的消息，一長串。

我一直覺得他不愛說話來著，不由得看愣了。

「還沒有，但應該快有了。」

「你會追人嗎？要不我追你？」

「這麼矜持嗎？還不回話了。」

「我追你還不行嗎？我沒有女朋友，一直都沒有。」

「行了行了我喜歡你，我先表白行了吧。」

「別告訴我你有男朋友。」

「今天複診，你記得來醫院。」

我整個人呆住，晃了晃頭，想起今天要去醫院複查。

算了算了，還是去了再道歉吧。

想到這，我倉促地收拾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可我沒想到在醫院遇到了陸漾和夏沐瑤，兩個人正從產檢室出來，而陸漾嘴角帶著笑，手裏正拿著一個最新款的助聽器。

我迎麵朝著他們走了過去，看到後大腦一片空白，轉身想離開。

卻沒想到聽到了顧文禮的聲音，

「夏沐笙，你說要做我女朋友的，不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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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禮朝著我走來，直接單膝下地，將鮮花捧到我麵前。

「都說了我追你，你害羞什麼？」

我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將他拉起來，

「我們快走吧。」

「去哪？複查不急。」

「不是複查......」

「笙笙，是你嗎？」

背後陸漾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可置信和顫抖。

「陸漾哥哥！」

「顧醫生，我們先走吧。」

我拉著顧文禮的胳膊，要離開，可陸漾還是直接到了我們麵前，他手裏還拿著最新款的助聽器。

看到我的那一刻，臉上血色褪盡，

「你怎麼在醫院......複查怎麼不告訴我？」

顧文禮在一旁擰了擰眉頭，沒有說話。

我盡量讓自己神色恢複正常，鼓起勇氣看向他。

「我做什麼事情，應該不需要和陸少爺彙報吧。」

陸漾瞪大了眼睛，手裏的助聽器都「砰」的一下掉在地上。

「你、你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