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坐月子的時候，隻因生的是個女孩，婆婆一句嫌累，就再也沒來看過我們娘倆。

反而是我媽，又出錢又出力，兢兢業業照顧了我整個月子。

還在女兒滿月的時候，用退休金給她買了五十克的大金鎖。

把弟媳看得咬碎了牙，想讓她公平對待我們姐弟。

可哪怕弟媳用離婚威脅她，她都不肯幫他們照顧一天孩子。

弟弟氣得直接和我媽斷了親。

所有的親戚都羨慕我有這樣一個好媽媽。

可我繼承了外婆的一千萬遺產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把媽媽趕回了老家。

第二天，我就用所有的錢給婆婆買了一套別墅。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罵我忘恩負義，我卻趁機在家開起了直播圈錢。

網友們罵罵咧咧地點進了我的直播間。

可看完整場直播後，他們卻都沉默了，紛紛向我道歉。

1

直播一開始，直播間就湧進了大量看熱鬧的網友。

而他們一進到直播間，便看到我媽正在苦苦哀求我。

“丹丹，算是媽求你了，能不能別把我送回去？老家已經沒人了，連房子都塌了......”

“你讓我留在這，我能給你看孩子，還有我的退休金，我一分不要，全都給你......”

我卻心硬如鐵。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繼續留在這的，你最好趕緊滾，別留在這礙眼。”

直播間的人看了一片怒罵。

“天呐，這女的怎麼這麼狠？她媽剛伺候完她坐月子啊！”

“我要是她媽，當初就該把她塞回肚子裏重造！”

“聽說她還拿外婆的遺產給婆婆買別墅？腦子被門夾了吧！”

彈幕刷得飛快，我卻沒管這些，轉身從鞋櫃裏拿出她的背包，把她的幾件換洗衣物一股腦塞進去，扔到她腳邊：

“東西都在這了，現在、立刻、馬上離開我家！”

我媽看著地上的背包，又抬頭看看我冷硬的臉，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還是咬著牙，蹲下來慢慢撿著散落的衣物，眼中的淚花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滴落到地上。

直播間的觀眾一見，罵得更凶了，有人甚至開始刷我的個人信息，說要幫我媽討公道。

我假裝沒看見，走到門口打開門，對著她冷冷地催促：

“別磨蹭了，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我媽這才拎著背包，一步一回頭的往外走，眼裏滿是渴求，似乎是期待著我能回心轉意。

“丹丹......”

偏偏就在這時，門開了。

我婆婆大模大樣地走了進來。

一看到我媽，她就“嘖嘖”一聲。

“你怎麼還沒滾啊，我兒媳婦可是給我買了大別墅，我們到時候都要搬過去了，你還在這賴著不走幹什麼？難道還想跟我們一起去別墅？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婆婆話音剛落，我媽攥著背包帶的手猛地收緊。

她抬頭看我時，眼裏滿是委屈和不解，嘴唇哆嗦著還想替自己辯解，卻被婆婆不耐煩地打斷：

“看什麼看？趕緊走，別在這礙眼！”

我站在一旁，始終沒說話，隻是冷眼看著這一幕。

直播間的彈幕此刻已經炸開了鍋，密密麻麻的罵聲幾乎要把屏幕淹沒。

我依舊不為所動，看著滿臉委屈的我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2

沒想到我媽居然沒走。

她沒回老家，也沒去別的地方，就抱著那個舊背包，在我家門口搭了個窩。

鋪了張從樓下垃圾桶撿來的破毯子，白天蜷在那，晚上就直接躺上去。

有鄰居看她可憐，敲門罵我，我都置之不理。

反而是我媽，偶爾會幫我跟鄰居辯解幾句。

鄰居看我媽這幅模樣，知道我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也搖搖頭不管了。

有時早上我開門送女兒去早教班，還能看見我媽蹲在樓道裏啃涼饅頭。

見我出來，她趕緊把饅頭藏到身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想伸手幫我抱孩子。

我冷笑一聲側身躲開，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

“丹丹，孩子書包重，我幫你拎著吧？”

她聲音怯生生的，像怕惹我生氣。

我沒理她，抱著女兒徑直下樓，關門前，聽見她小聲對我說：

“天冷了，我中午給孩子熬粥喝吧。”

我裝作沒聽見，反手就關上了門。

沒想到中午她居然真的端著粥來敲門。

女兒聽見她聲音，吵著要吃外婆熬的小米粥，我板著臉把女兒抱回沙發。

“不許吃，家裏有阿姨做的飯。”

彈幕瞬間炸了：

“不是吧？親媽熬的粥都不讓孩子吃？這女的鐵石心腸吧！”

“她媽都在門口打地鋪了，她就一點不心疼？當初可是她媽伺候的月子啊！”

“我要是她媽，直接把粥潑她臉上！太過分了！”

“婆婆住著大別墅，親媽在門口蹲守，這是人幹事？”

我假裝沒看見彈幕，繼續低著頭給女兒喂輔食。

沒過多久，鏡頭裏突然出現我媽的身影。

她正蹲在客廳角落，默默收拾女兒散落的玩具。

剛才女兒把積木撒了一地，阿姨沒來得及收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弓著背，一塊一塊往盒子裏撿，動作很輕，似乎是怕被我發現。

“誰讓你進來的？”

我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她手一抖，積木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慌忙彎腰去撿，手指被積木邊緣劃了道小口子，血一下就滲出來了，她卻像沒感覺似的，趕緊把積木收好，往後退了兩步：

“我......我看地上亂，想幫你收拾下，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她退到門口時，不小心撞到了門框，背包從肩上滑下來，裏麵的東西掉了一地。

壓在最下麵的，居然是一張我小時候的照片。

彈幕更瘋了：

“這張照片，應該是主播吧！這老太太心裏一直記著女兒啊！”

“她手上還在流血啊！這女的怎麼能這麼冷漠？”

“我真的看吐了！忘恩負義也該有個底線吧？”

“有沒有人知道她家地址？我想去給老太太送件厚衣服！”

3

接下來的幾天，我媽就像紮根在了我家門口。

每天早上我開門，她準在樓道裏打掃衛生，把我家門口到電梯口的地麵擦得鋥亮。

中午會端來熱飯熱菜，放在門口就走，從不多說一句話。

晚上我哄女兒睡覺時，還能透過貓眼看到她坐在破毯子上，借著樓道的燈光縫補女兒的舊衣服。

有天晚上女兒發燒，哭鬧不止，阿姨請假不在家，我抱著女兒急得團團轉。

突然聽見敲門聲，我以為是外賣，開門卻看見我媽，她手裏拿著退燒藥和退熱貼，眼睛通紅：

“我聽見孩子哭，猜她不舒服，這藥是我去藥店買的，醫生說孩子能用......”

她想進門，我卻擋住門口：

“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處理。”

她愣了愣，把藥塞到我手裏：

“藥是兒童專用的，間隔四小時吃一次，退熱貼要貼在額頭和後頸......”

我“砰”地一聲關上門，把她的聲音擋在外麵。

轉身時，女兒哭著喊“外婆”，我心裏一緊，卻還是硬著心腸哄女兒：

“不許喊，以後不許提她。”

第二天我悄悄從貓眼看了一眼，我媽還在。

她正蹲在那，用手揉著膝蓋。

昨天晚上她在門口站了一夜，樓道風大，她的老寒腿肯定犯了。

直播間的網友看見了，在彈幕裏罵得愈發難聽。

我看著那些惡毒的評論，心裏卻沒波瀾，隻是淡淡開口：

“我給婆婆買別墅，是因為她值得；我不讓我媽進門，自然有我的道理。”

話剛說完，就看見我媽從懷裏掏出一個存折，遞到鏡頭前，聲音帶著哭腔：

“大家別罵丹丹，是我的錯，這是我的退休金，我都給她，隻求她讓我進門，讓我幫她帶孩子......”

存折上的數字不算多，隻有十幾萬，卻是她攢了一輩子的養老錢。

彈幕徹底失控了：

“這老太太也太可憐了！把養老錢都拿出來了！”

“我真的哭了！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女兒啊！”

“趕緊讓你媽進門啊！你還是人嗎？”

“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我關掉了彈幕，看著門口的我媽，她還舉著存折，手在不停發抖。

我沒說話，轉身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她壓抑的哭聲，還有女兒小聲喊外婆的聲音，我靠在門板上，閉上眼睛。

再等等，等真相揭開的那天，他們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了。

4

果然，我媽非但沒被我罵走，反而把伺候我們一家當成了日常。

每天天不亮就去買菜買早餐，怕吵醒女兒也不敢敲門，隻是悄悄地蹲在門口等我開門。

我每次開門都沒好臉色，要麼把早餐扔在地上，要麼冷笑著罵她幾句，她從不反駁，隻是默默撿起地上的早餐，蹲在樓道裏自己吃掉。

白天我直播時，她會悄悄溜進廚房，把碗洗了、地拖了，連女兒換下來的臟衣服都偷偷抱去陽台洗。

有次她洗壞了女兒的裙子，我直接把裙子扔到她臉上。

“你看你幹的好事！連件衣服都洗不好，活著有什麼用？”

她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流，卻還是撿起裙子，小聲地向我道歉。

直播間的彈幕早就炸了，密密麻麻的全是憤怒：

“你是不是瘋了？這麼對自己親媽！”

“她都這麼大年紀了，你怎麼下得去手？”

“我已經報警了！虐待老人是犯法的！”

可每次有人說報警，我媽都會立刻衝到鏡頭前，雙手合十不停哀求：

“別報警，求求你們別報警，是我不好，是我沒做好，丹丹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心裏有氣......”網友們看得又氣又心疼，彈幕裏全都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阿姨你醒醒啊！她根本不愛你！”

“你這麼卑微幹什麼？離開她你能活得更好！”

“我真的要氣死了，怎麼會有這麼拎不清的老人！”

可不管網友怎麼說，我媽還是天天來，甚至比以前更勤快，連我婆婆偶爾來家裏，她都主動上前伺候，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把自己當成了家裏的免費保姆。

這天早上，我剛打開門，就看見我媽拎著熬好的雞湯站在門口。

她見我開門，趕緊把雞湯遞過來。

“丹丹，我聽說你最近直播累，特意熬了雞湯，補補身子”。

以往我要麼推開她的手，要麼把雞湯打翻，可這次我沒動，隻是盯著她看了幾秒。

她被我看得有些發慌，手不自覺地攥緊了保溫桶。

“是不是......是不是不想喝？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終於差不多了......”

我沒等話說完就打斷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裝夠了嗎？”

我媽聞言渾身一怔。

“丹丹，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微微一笑，結果隨著我下一句話出口，所有人都大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