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閨蜜吐槽，我給了兒子足夠的生活費。

他卻越來越瘦。

還查出貧血。

她說：“你半夜看過廚餘垃圾桶嗎？”

我一下醒了。

瞬間想起每天清空的剩飯剩菜和從不缺席的小姑子。

1

“中度營養不良，伴有缺鐵性貧血。”

醫生把那張輕飄飄的化驗單推到我麵前，

鏡片後的眼神帶著一絲責備。

“五歲的孩子搞成這樣，你們這家長是幹什麼吃的？”

“再這麼下去，孩子這輩子身體都毀了！你們到底會不會養？”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兒子安安，越來越瘦，臉色蠟黃，

我以為是小孩子挑食的緣故。

可營養不良？貧血？

這怎麼可能！

我，林舒，一個全職主婦，

生活的全部重心就是丈夫張浩和兒子安安。

我每天變著花樣給安安做營養餐。

早上是牛奶雞蛋配蔬菜三明治，

中午是葷素搭配的兒童便當，

晚上更是一桌子豐盛的菜肴。

我給家裏的生活費，每月足足兩萬，

這在一個二線城市，足夠過上相當優渥的生活。

我攥著那張紙，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回到家，婆婆張麗和小姑子張薇正坐在沙發上，

一邊敷著昂貴的麵膜，一邊看著電視綜藝，笑得花枝亂顫。

茶幾上，擺著一盤切好的進口奇異果。

“回來了？”婆婆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指了指廚房，

“這排骨一股騷味，給豬吃的？”

小姑子張薇捏起一塊奇異果放進嘴裏，含糊不清地附和：

“嫂子，我哥在外麵累死累活，回家就吃這種豬食？”

“你這全職太太當的，連個保姆都不如。”

她們倆，一個退休在家，一個以考研為名在家啃老兩年，

氣色卻一個比一個紅潤飽滿。

尤其是天天喊著要減肥的張薇，臉頰豐潤。

我看著她們光彩照人的臉，再想想安安蠟黃的小臉和那張刺眼的化驗單，

一股邪火從心底竄起。

“媽，薇薇，我今天帶安安去醫院了，醫生說他營養不良，還貧血。”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婆婆揭下麵膜，露出一張保養得宜的臉，

她誇張地叫了一聲：“貧血？我就說你肚子不爭氣，生出這麼個病秧子！”

“看看我們老張家的種，再看看你生的，能比嗎？”

張薇也跟著點頭：“嫂子你別多想，我們哪敢背著你吃好的呀？”

“肯定是安安體質弱，吸收不了營養，這可怎麼辦才好呀。”

一樣的嗎？

我看著那盤我從未買過的金色奇異果，心裏冷笑。

晚上，張浩回來了。

我把化驗單給他看，他隻掃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我給你兩萬塊一個月，不是讓你喂出個病秧子來的！”

“你連個孩子都養不活，你還會幹什麼？”

我剛想解釋，婆婆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

一把搶過化驗單，開始抹眼淚。

“兒啊！媽要被你媳婦逼死了！”

“她指著我鼻子罵，說我偷吃，把親孫子當畜生餓！”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現在要被個外人活活冤死啊！”

張浩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他一把將我拽到一邊，

壓低聲音怒斥：“你有完沒完？家裏有點安生日子過嗎？”

“我媽和我妹是你能動的？屁大點事，你非要攪得雞犬不寧！”

“為了你那個病兒子，你就非要冤枉我媽，你安的什麼心？”

七年的愛，在他厭惡的眼神裏成了笑話。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夜裏，安安又開始盜汗，睡得極不安穩。

我抱著他瘦小的身體。

我失眠了，拿起手機，給閨蜜佳佳發了條信息。

“佳佳，我快瘋了。我明明給足了生活費，安安卻越來越瘦，還貧血。

家裏人都說是我不會帶孩子。”

佳佳的電話立刻就打了過來，她的聲音冷靜又銳利：

“你有沒有半夜去看過你家廚餘垃圾桶？”

我愣住了。

“你們家不是四個人吃飯嗎？你、你兒子、你婆婆、你小姑子。

你老公常年加班，一周回來吃不了兩頓。

如果她們吃的跟你和孩子一樣，那她們憑什麼一個比一個紅潤？

豬食養不出人參，林舒，你清醒一點！”

掛了電話，我被一語驚醒。

瞬間想起了天天喊著要減肥、氣色卻紅潤的小姑子。

還有婆婆嘴裏那句“一股腥味”的排骨。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瘋狂滋長。

2

淩晨兩點，萬籟俱寂。

張浩在隔壁客房睡得正酣，他說我帶著孩子吵，影響他第二天上班。

我悄悄爬下床，心臟跳得飛快。

客廳裏一片黑暗，隻有窗外微弱的月光灑進來，

勾勒出家具冰冷的輪廓。

我赤著腳，悄悄走向廚房。

我家的垃圾是分類的。

一個幹垃圾桶，一個廚餘垃圾桶。

我屏住呼吸，打開了廚餘垃圾桶的蓋子。

一股混雜著爛菜葉和餿飯的酸腐氣味撲麵而來，讓我一陣反胃。

我強忍著惡心，戴上早已準備好的一次性手套，開始翻找。

表層都是些菜葉、果皮，是我白天處理的。

我咬著牙，繼續往下深挖。

指尖觸碰到了一些堅硬的小顆粒，我拿起來一看，是車厘子的果核。

這些果核又大又圓，一看就是那種上百塊一斤的進口J級。

我從來沒買過這麼貴的車厘子。

繼續往下，我的手摸到了一個光滑的塑料袋。

我把它拽了出來，借著手機微弱的光，看清了上麵的字。

那是一個被撕開的真空包裝袋，上麵印著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手寫體風格的“鮮”字Logo，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澳洲M9級和牛西冷”。

這個包裝袋，是他們最高端產品線的標誌。

一塊這樣的牛排，至少要上千元。

我隻覺得渾身發冷。

她們用我給的生活費，背著我購買頂級食材，隻給自己享用，

卻把普通的、快過期的食材留給我和我的兒子。

我丟掉手裏的垃圾，衝到衛生間，一遍遍地洗手，直到手背通紅，

卻依然覺得那股腐爛的腥臭味洗不掉。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忽然想起了什麼。

那台冰箱。

結婚時，我買下了這台“鮮食記”集團旗下實驗室出品的，

最高端的AI健康管理智能冰箱。

它不僅能記錄所有食材的存入和消耗，還能通過重量、圖像識別，精準到每一克。

甚至可以關聯家庭成員的身份信息，記錄下是誰在什麼時間，消耗了什麼。

我當時隻是覺得新奇，也存了一絲萬一用得上的私心。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我回到房間，找出早已被我遺忘在角落的冰箱說明書，翻出了APP的下載二維碼。

我用初始管理員賬號登錄，APP界麵緩緩加載。

我盯著屏幕，指尖冰涼。

3

後台數據清晰地記錄著這個家裏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22:45，澳洲M9和牛西冷（500g）存入，關聯用戶：張麗（婆婆）】

【22:48，日本晴王葡萄（1盒）存入，關聯用戶：張薇（小姑子）】

【23:02，法國吉娜朵0號生蠔（6隻）存入，關聯用戶：張麗】

......

一條條記錄，密密麻麻，全是深夜裏，趁我和安安熟睡後的存入記錄。

全是“鮮食記”最高端的產品，那些連我都舍不得輕易動用的頂級食材。

我顫抖著手，點開了“消耗記錄”。

【昨日11:32，消耗：香煎M9和牛西冷（約480g），關聯用戶：張麗，張薇】

【昨日15:10，消耗：晴王葡萄（約300g），關聯用戶：張薇】

【前日12:05，消耗：芝士焗生蠔（6隻），關聯用戶：張麗】

時間，都是在白天，我和安安出門上早教課，或者去公園玩的時候。

她們貪婪地、偷偷地啃食著這個家最好的一切。

而我和我的兒子，吃的卻是她們挑剩下的殘羹冷飯。

我忽然想起前幾天，婆婆在家庭群裏發的一段語音，

語氣充滿了鄙夷和嫌棄：“林舒買的這叫什麼排骨啊，

一股子腥味，燉了湯狗都不喝！”

我點開冰箱後台，找到了那一天的記錄。

【消耗記錄：蓮藕排骨湯（約1.2L），關聯用戶：張麗。】

【備注：食材為林舒於當日9:15存入的豬肋排（500g）。】

狗都不喝？她一個人喝得一滴不剩！

我往上翻，翻到了半個月前，我因為急性腸胃炎上吐下瀉，在床上躺了一天。

那天中午，我迷迷糊糊中聞到廚房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

我以為是自己餓昏了頭出現的幻覺。

而冰箱的記錄是：

【消耗記錄：法式香草烤羊排（400g），關聯用戶：張麗，張薇。】

在我生病的時候，我的婆婆和小姑子，就在一牆之隔的廚房裏，

悠閑地給自己做了一頓法式大餐。

她們甚至沒有想過，要給我這個病人，煮一碗最簡單的白粥。

一樁樁，一件件，將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淩遲得血肉模糊。

我一直以為，我的隱忍和付出，能換來家庭的和睦。

我以為，婆婆和小姑子的刁難，隻是普通家庭裏難免的摩擦。

現在我才明白，我錯了。

在她們眼裏，我不是家人，隻是一個提供生活費的工具。

而我的兒子，更是她們自私貪婪下，無辜的犧牲品。

我關掉手機，眼前一片黑暗。

可我的心裏，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天，快亮了。

這場好戲，也該開場了。

4

第二天早上，

我破天荒地沒有早起做飯。

婆婆和小姑子在外麵敲門，大呼小叫。

“林舒！你死了嗎？還不起來做早飯！想餓死我們啊？”

“嫂子，安安今天還要上早教呢！你別睡了！”

我化了一個精致的妝，換上了我嫁給張浩後就再也沒穿過的香奈兒套裝，

踩著JimmyChoo的高跟鞋，打開了房門。

門口的婆婆和小姑子都看呆了。

“你......你穿成這樣幹什麼？要去跟哪個野男人約會？”

婆婆的嘴臉瞬間變得刻薄。

我沒有理她，徑直走到餐桌前，

將打印出來的一疊厚厚的冰箱後台數據，

和那幾張從垃圾桶裏拍下的照片，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媽，薇薇，能解釋一下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婆婆的臉色瞬間煞白，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眼神躲閃，

但僅僅一秒，她就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一把年紀還要被小輩戳脊梁骨！”

“薇薇考研為老張家爭光，吃你點東西怎麼了？”

“我這把老骨頭啃菜葉子，都給你兒子省下來了，你還想怎樣？”

張薇也立刻擠出幾滴眼淚，拉著婆婆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說：

“想什麼呢？就你生的那個病癆鬼，也配吃好東西？”

“你一個生不出健康玩意兒的廢物，還不許我們好好補補？”

“萬一你絕後了，不還得靠我給我哥生？”

不下蛋的雞？

安安是我剖腹產，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張薇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客廳裏瞬間安靜了。

張薇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婆婆也愣住了，

隨即像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

“你敢打我女兒！我跟你拚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張浩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他昨晚又沒回來。

看到眼前這雞飛狗跳的一幕，他立刻不分青紅皂白地衝我吼道：

“林舒！你又在發什麼瘋！”

婆婆和小姑子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撲到他身邊，添油加醋地哭訴起來。

“兒啊！你快管管你老婆！她要翻天了！

她指著我們鼻子罵，說我們虐待她兒子！”

“哥！你看我的臉！都被她打腫了！她還罵我是不下蛋的雞！”

張浩聽完，怒不可遏地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你懂不懂事？我媽和我妹養尊處優，那是我張浩有本事！”

“她們是我事業的門麵！你呢？你就是個隻會花錢的累贅！”

“你那破肚子生出來的種不行，能怪誰？”

我的心，被他們合力捅上了最後一刀。

徹底，死了。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很好。”

我看著他們，緩緩點頭，

“張浩，你說得對，是我沒本事。”

我當著他們錯愕的麵，

從包裏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王叔，是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立刻變得恭敬無比：

“大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我瞥了一眼還在嘲笑我裝模作樣的婆婆和小姑子，

冷冷地開口：“‘鮮食記’華東區的A級客戶名單，

把張浩、張麗、張薇一家，拉入永久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