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門外一陣嘈雜。

蕭景琰帶著半個禁衛軍的人趕了過來。

踏進門的那一刻，他眼裏的心疼和著急一覽無餘。

一如他當初衝進亂軍中，看到滿身是血的我時一模一樣。

隻不過如今，他心疼的人已不再是我。

蕭景琰抱起沈青青時，手都顫抖的厲害。

他居高臨下的看向我，冷漠的眼神中參雜著我從未見過的憤怒。

“江若曦，我說過不許你動她，你怎麼敢三番五次的傷害她！”

我沒有理會他的質問，隻抬手將父皇的牌位扔在他麵前。

“蕭景琰，你為何要縱容她燒了我父皇的牌位？”

他愣了一瞬，眼底驀地湧起一股愧疚。

可這份愧意卻轉瞬即逝。

再抬頭時，他眼裏隻剩一片漠然。

“江若曦，這牌位本就不該留在府中，若不燒毀，隻會後患無窮！”

“你爹可是前朝餘孽，他，死不足惜！”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足以讓我五臟六腑都痛到發顫。

當初我把他從亂葬崗裏挖出來時，他就蜷縮在我父皇的屍首下。

他原本是不應該活下來的。

是我父皇，在臨死前用自己的身體將他死死護住。

為著這份恩情，蕭景琰將父皇的牌位偷偷藏在府中，日日供奉。

大婚當日，他更是對著牌位磕到頭破血流。

可如今，他卻為了一個沈青青，親手毀掉這一切。

我薄唇輕啟，聲音止不住的發顫。

“蕭景琰，你不過是個跟野狗搶食的乞丐而已，若不是我父皇心善，將你培養成我的暗衛，你早就該餓死在街頭了！”

“當年大亂，也是我父皇拚死將你救了下來，我找到他時，他已被人砍成了肉泥，連個全屍都沒能留下！”

“可現在，你卻說他是前朝餘孽，死不足惜！”

“你這般行徑，與畜牲有什麼區別！”

話說的極重，蕭景琰卻並未著惱。

他眸色幽深的望著我，唇邊浮起一抹輕笑。

“江若曦，你父皇的確救了我，但他卻沒你想的那麼純善。”

“無論救不救我，他都會死，他隻是用自己的命，換一個你活下去的機會而已！”

“他本就不是什麼仁君，殺過那麼多人，就是死，也是罪有應得！”

這番話徹底挑起了我的怒火。

我一把奪過暗衛手裏的劍，對著他狠狠刺了過去。

蕭景琰反應極快，我出劍的同時他也拔劍在手。

我們幾乎同時將劍抵在了對方的心口。

蕭景琰抬手握住我的手腕，眼裏難得的帶上了一絲痛意。

“曦兒，我們不必走到拔刀相向的地步！”

我劍尖微轉，挑開了他的衣服。

他胸口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那年冬天，父皇帶著我一起去圍獵，沒想到會突然遇刺。

無數利箭破空而來，我亦避無可避。

千鈞一發之際，是蕭景琰衝了出來，替我擋下一箭。

那支箭就插在他的心口，噴湧而出的鮮血濺滿我整張臉。

我抱著他，哭的絕望。

他卻抬手輕撫我的眼尾。

“公主不哭，這本就是臣分內之事，若僥幸未死，也定當護公主一世周全。”

“即便是死，用臣這條賤命換你此生不忘，也算是值得！”

誓言太美，卻終究是曇花一現。

如今深情不在，那我和他也隻會有一個結局。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