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骨碌爬起來,腳下不穩,又重重摔在地上。
媽媽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扶著我向門內走去。
桌子上盛滿香噴噴的飯菜,我吞了吞口水。
媽媽緩了緩臉色,“安安,餓了吧,快去嘗嘗你愛不愛吃”。
得到了媽媽的允許,我快步走到餐桌前,卻被妹妹一把推倒。
“媽媽,你不是說她是保姆嗎?保姆怎麼能和我們一起吃飯?”
媽媽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緩緩開口,“是啊,媽媽讓她夾菜去一邊吃飯”。
妹妹還是不滿意,“一個從大山裏的土包子,哪裏配吃這麼好的飯菜”?
她把一碗白米飯摔在地上,“你在山裏沒吃過大米飯吧?這碗賞你了,還不快謝謝我”。
妹妹說的對,我確實在大山裏沒吃過白米飯,能和狗搶到一口熱剩飯就謝天謝地了。
我跪在地上,碎片割傷了雙手,鮮血臟了白米飯,但還是很好吃。
爸爸寵溺地看著妹妹,媽媽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吃完飯後,我局促地站在牆角,不敢主動問我住在哪裏。
媽媽牽著我的手,帶我去包紮傷口,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媽媽的手真柔軟,要是可以一直牽著就好了。
她給我指了一間房子,“安安,你以後就住在這裏好不好”?
還沒等我說話,妹妹哭著撲進媽媽懷裏:
“不行!這是我朋友來玩時住的房間。”
“家裏的所有房間都是我的,那間是我的鋼琴房、舞蹈房、玩具房。”
“對了,這間是團團的房子。”
團團是一條小狗。
我連小狗都不如。
妹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你既然是保姆,就應該擠在雜物間,別踏進主人生活區一步!”
媽媽為難地看著我,我不想讓媽媽糾結,主動開口:
“媽媽,我睡在雜物間就好。”
在大山裏的時候,我住在老家漏風漏雨的屋子裏。
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嚇得不敢合眼,生怕房子突然塌了。
我要是被埋在房子裏,就永遠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抱著這樣的念想,漫長的夜晚好像也沒有那麼難熬。
妹妹好像被踩到尾巴的小貓,突然炸毛,一把推倒我:
“小乞丐,不許叫媽媽!我的媽媽不是你的媽媽!”
媽媽把妹妹抱在懷裏安慰,“安安,你以後就叫我阿姨吧”。
傷口重新崩開,心也像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我不能叫媽媽“媽媽”嗎?
我眼中劃過一絲失落,還是點了點頭,“好,媽......阿姨”。
第二天早上,爸爸出門工作之後,媽媽滿眼愧疚,要帶我和妹妹購物。
妹妹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被媽媽抱上了車。
下車之後,我看了看幹淨又亮堂的商場,又看了看破了一個洞的臟鞋子,心裏湧起一股自卑。
媽媽看出我的難為情,直接奔向鞋店和衣服店,從頭到尾把我打扮了一番。
我看著鏡子裏穿著新衣服的自己,快要認不出。
在大山裏的時候,我隻能撿村裏人不要的衣服穿。
同村的小男孩總是圍成一圈欺負我,故意把衣服剪得破破爛爛,又扔出去好遠。
“小雜種,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了!”
“爸爸說,你要是給我做了小媳婦,我就管你吃穿。”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小男孩惱羞成怒,直接把我推下山溝。
我懷裏緊緊抱著舊衣服,皮膚被荊棘刮出密密麻麻的傷口。
看著媽媽溫柔地幫我試衣服,妹妹臉色越來越黑,到家都沒說一句話。
妹妹好像很不喜歡我,無論我怎麼努力,她還是滿眼敵意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