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斷骨沒保住,孩子看著光禿禿的手指安慰季淩雪說沒關係以後還會長出來。
季淩雪一言不發的流淚,內心的煎熬卻幾乎將她折磨瘋了。
可沈昭沒有給她這麼多時間煎熬,就將她重新關回了冷宮。
她緊繃的情緒許久沒得發泄,一睡下就起了高熱。
她燒的昏昏沉沉,幾乎都要死了。
她甚至自私的希望,死了也好。
可沈昭卻皺緊眉頭,有力的手指掐住了季淩雪的舌尖,將一大碗湯藥給她灌下去。
“去請太醫,沒有我的允許,季淩雪不能死。”
他的語氣說不出的慌亂,可一旁的太監卻提醒道:“聖上,現在外麵都在逼聖上交出季將軍處置,您若是再想保住她,怕是在朝堂之上對您不利啊!”
“用不著你多嘴!滾!”
廢了她的後位,將她貶入冷宮,不讓她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已經是沈昭想到能保住她的所有辦法了。
這個賤女人帶著那個小雜種,到底為什麼值得他那麼做!
季淩雪靠在沈昭的胸口,熟悉的香味縈繞在她的鼻尖,眼淚卻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她發著燒,麵對沈昭想起的都是沈昭對自己的不好,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你別碰我!”
季淩雪的閃躲徹底激怒了沈昭,男人粗壯有力的手將季淩雪狠狠的按在身下。
“不讓我碰,你是讓誰碰了?晏殊碰得高興嗎?”
可季淩雪的眼神根本對不上焦,隻是一直掉眼淚。
沈昭內心不知哪一處又被刺痛狠狠的罵道:“你有什麼臉麵哭!”
季淩雪病了三天,沈昭就衣不解帶的照顧三天。
光是這三天,棲梧宮裏麵的蘇錦眠就已經坐不住了。
誰不知道從前沈昭有多愛季淩雪。
蘇錦眠手指緊緊的攥進手心,她到要看看,季淩雪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朝臣憤怒衝進宮中要季淩雪給出一個交代的時候,季淩雪正費力的喝下那碗苦澀的藥。
就算是被人汙蔑,受人欺辱,隻要活著就有機會翻盤。
藥是她跪著求沈昭賜下的,為此她還被罰去棲梧宮又跪了幾日。
沈昭冷笑著說:“還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成千歲。”
她的鼻尖一酸,但還是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是了,曾經沈昭說她是整個大燕的福祉。
也全然被忘記了。
藥碗砰的一聲被打翻在地,為首的那個大臣狠狠的剜了季淩雪一眼。
“臣的兄長此次出征就是被這個奸臣小人所害!求聖上殺了她!”
“我爹也是!這樣的人絕不能留!”
季淩雪看著眼前暴怒的人,心卻寒了又寒。
明明凶手不是她,為何仇卻都記在她的頭上?
“我季家八代全部為國捐軀,我不是叛徒,叛徒是——”蘇錦眠的夫君。
還未等季淩雪的話音落下來,沈昭的巴掌就已經落到了季淩雪的臉上。
“你還在狡辯!”
沈昭眼神狠厲,那個活生生的孽障就是證據!
那一碗不能相融的血水就是證據!
季淩雪頭昏腦脹隻覺得天旋地轉,就算是這樣她也依舊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我季家八代殉國!我不可能是叛徒,你們為何不肯相信我!”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她季淩雪是叛徒,季家又是什麼好東西,這樣的人憑什麼受到我們的祭拜!”
“就應該將季家屍骨都扔進亂葬崗!就算將他們挫骨揚灰也不為過!”
季淩雪雙眼通紅,看著這一張張空口白牙,指甲狠狠的掐進掌心。
可下一刻,沈昭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
“準了。”
“除此之外,朕還會讓這個叛徒去給八萬英雄骨磕頭認錯!”
季淩雪的心疼如刀割,她苦笑兩聲,喉嚨裏麵全部都是鐵鏽的味道。
她抬頭看著這個曾經說會一輩子對她好的男人,隻覺得那麼可笑。
“季淩雪,你還有什麼話想要對朕說嗎?”
沈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半晌,季淩雪如鯁在喉,她緊緊盯著沈昭搖頭。
“沒有了。”
季淩雪被押著親眼看著她季家的祖墳被挖了個幹幹淨淨,悉數扔進了亂葬崗。
那裏麵葬著她爹她爺爺,未來也應該有她和她的孩子。
季淩雪的眼淚無聲掉落,卻被一個朝臣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你害死這麼多人,有什麼臉麵哭!”
季淩雪的身體重重的磕在墓碑之上,額頭上的血卻怎麼都止不住染紅了她季家的墓碑。
季淩雪的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反而覺得麻木。
看著這八萬將士的英雄骨,她隻覺得可笑。
身後的朝臣一把扯過她的頭發,狠狠的撞在了地上。
“這是你作為叛徒,欠我們大燕的!”
傾盆大雨落下,將季淩雪心中的希望也慢慢潑滅。
整整三天三夜,季淩雪滴水未進,在這山上給八萬英雄磕頭。
“說!你季淩雪該死,你季淩雪有罪!”
可從始至終,季淩雪卻始終咬緊嘴唇一字未發。
眼淚無聲的落下,季淩雪想了想,她確實有罪。
她有罪在當初不該愛上沈昭。
不遠處,男人的視線卻從未從季淩雪身上離開,他的手指緊緊的攥進掌心。
“聖上,若是再磕下去,季將軍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太監皺眉提醒道。
“可國師說了,這是季淩雪贖罪的最後的機會!不然民怨會殺了她!朝臣也不會放過她!”
男人低沉著眼眸轉身離去,離開前隻說讓太醫備好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