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十年代,西北邊陲知青點。
傅聞昭參軍的第五年,沈雲舒收到了丈夫墜崖失蹤的噩耗。
她想跳河溺死殉情,可聽說部隊的同誌在懸崖下撿到了傅聞昭掉落的鞋子跟新婚合照。
沈雲舒開始抱有一絲僥幸,會不會,傅聞昭沒死?
更何況,家裏還有老人需要照顧。
從那以後,她便扛起養家重任,白天不辭辛勞到處做工,晚上回家照顧癱瘓的婆婆,媒人勸她再嫁她都搖頭婉拒。
她想著,等攢夠路費就出發去找傅聞昭,這次她要親自找。
可三年後,暴雨夜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傅聞昭回來了,就站在雨裏,活生生的人。
“雲舒,我回來了。”
沈雲舒有一絲呆滯,木然地怔在原地,看著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眼淚決堤撲向丈夫懷裏。
卻聽到身旁的女人卻嬌柔著:“阿昭,趕了好久的路,寶寶又鬧我了。”
沈雲舒這才注意到傅聞昭並非一個人,他身側有個女人,看樣子已經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
傅聞昭對她很珍視,小心翼翼將那女人扶向靠椅。
“雲舒...這是...阿珍。我掉崖昏迷這段日子...都是她在照顧我,然後我們在一起了,還有了......我得給她和孩子一個名分。”
傅聞昭的目光落在阿珍隆起的腹部。
這話像一把利刃,刺痛了沈雲舒的心。
回想起這三年的堅守,沈雲舒心痛如絞,因為想念傅聞昭,隻能一遍遍撫摸著那張他隨身帶著的結婚喜照。
鄰居勸她改嫁,她堅決不肯,說要為他守一輩子。
她十四歲時。
爹娘重男輕女嫌她沒用,要把她賣給賭鬼做媳婦,是傅聞昭攔下,幾乎把全部家當拍在她的爹娘麵前:
“這些夠不夠娶雲舒?不夠我再去掙!”
他當著全村人的麵背她出家門:
“雲舒,從今往後我傅聞昭疼你。”
洞房花燭夜,他笨拙地擦她眼淚發誓,此生隻她一人。
如今,他卻帶著另一個女子回來了。
那女子腹中,還懷著他的骨肉。
沈雲舒的眼淚劈裏啪啦落下,她痛苦地咬著嘴唇。
傅聞昭狠狠將她摟在懷裏,不顧她的掙紮:
“對不起,我知道我負了你。可阿珍肚子裏畢竟懷了我的骨肉,你一向最識大體,會理解我的吧。”
她理解...她要如何理解。
這些年她為了養活癱瘓的婆婆,在村子裏挨家挨戶挑牛糞,搬磚頭,男人都承受不住的活她咬著牙撐著也要做。
膝蓋落下了嚴重的病根,每到陰天就鑽心地疼。
而這些隻要一念著傅聞昭對她的深情,她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現在來看,她受苦受累的這些日子裏,傅聞昭早就另有所屬,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生兒育女。
“可你說過...…這輩子隻對我一個人好,現在回來,是要我離開給你們讓地方嗎?”
傅聞昭皺著眉推開她,聲音帶著一絲冷硬。
“雲舒,你別太無理取鬧了,阿珍她也什麼都不與你爭,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話都說到這了,沈雲舒知道,他意已決。
她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隻是退後一步將自己關進房間。
當晚,她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那張從懸崖底撿上來的結婚喜照,眼淚不斷湧出,模糊視線。
“阿昭,原來你真的死了。”
“死在了那懸崖下邊。”
哭泣片刻後,她從匣子裏翻出一張男人的照片,那是媒人曾經給她撮合的對象,對她掏心窩子的好,不止一次說要替傅聞昭照顧她的下半生,但都被她拒絕了。
幸好,幸好她跟傅聞昭沒領過結婚證明,一起還來得及。
她邊哭邊寫信,就當當初的傅聞昭死在了懸崖底。
攤開信紙,上麵隻有一句話:
“祁言,我反悔了,現在做你的新娘,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