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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從嘉皺眉，眼裏閃爍著心疼。

“顏顏，你等會兒也給迎迎化個妝吧。”

他一邊說，一邊體貼地打手語告訴江雪迎。

“我讓顏顏幫你化妝。”

江雪迎小雞啄米般點頭，眼裏寫滿期盼。

謝沁顏疲憊地閉了閉眼。

拒絕。

“我不會幫別人化。”

葉從嘉不忍讓江雪迎失落。

他轉過身，握住謝沁顏的手，懇求道：

“就簡單化一下，迎迎她很少那麼期待一件事。

你就當為了我，也看在她聽不見的份上，滿足她一個小小的心願，好不好？”

謝沁顏張了張嘴，又閉上。

終究還是幫江雪迎化了妝。

收拾完行裝，葉從嘉便開車帶謝沁顏跟江雪迎去度假村。

一路上，江雪迎歡欣雀躍，一刻不離地拽著葉從嘉的衣袖，倒將謝沁顏這個正牌女友晾在一旁。

不知看到什麼，江雪迎忽然咿呀出聲。

一個勁指著對陶瓷娃娃，臉上滿是執拗。

葉從嘉和謝沁顏順著看過去。

瓷娃娃旁邊立著塊牌子。

“情侶憑雙方大學本科畢業證書，參與接吻挑戰免費送。”

江雪迎飛速打著手語。

“我喜歡這個！從嘉，我想要！”

葉從嘉笑著摸摸她的頭。

“好，我和顏顏參加活動，給你把娃娃贏來。”

話音剛落，江雪迎怯生生地瞟了眼謝沁顏。

“可是，顏顏沒上過大學啊。”

空氣瞬間凝固。

葉從嘉抿唇，看向謝沁顏，想說些什麼來打圓場。

他知道，謝沁顏一向自尊心強，高考前夕坐牢，沒念大學，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正要開口，江雪迎卻晃了晃他的衣袖。

他看過去。

女孩委屈巴巴地癟著嘴，長睫撲閃，眼裏閃著淚意。

“我想要嘛。”

她垂下眼。

“算了，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從來得不到......”

看著她通紅的眼眶，葉從嘉心中一軟，摸摸她的頭。

“顏顏不是大學生，可你是呀。”

葉從嘉牽起江雪迎的手。

“走，我帶你去把瓷娃娃贏過來。”

謝沁顏站在原地，看著兩人並肩走向活動台。

陽光灑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刺得她眼睛生疼。

情侶挑戰。

她的男友，就這麼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上去了。

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台上，葉從嘉和江雪迎已從容地調出學信網頁麵。

“哇，兩位都是名牌大學畢業啊！”主持人讚歎道，“規則很簡單，接吻超過三分鐘，就能免費獲得我們的限量版陶瓷娃娃！”

台下響起一陣起哄聲。

葉從嘉自然地摟過江雪迎的腰。

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那一刻起，時間被拉得很長。

周圍人都在歡呼倒數，唯獨謝沁顏，耳邊的聲音都在遠去。

曾經，她和葉從嘉約定考上同一所大學。

他說要等她畢業，等她穿上婚紗。

後來，她被人誣陷坐牢，錯過高考，人生徹底脫軌。

如今，他吻著那個間接毀掉她人生的聾啞女孩，隻為贏一個娃娃。

三分鐘到了。

江雪迎抱著精致的陶瓷娃娃，開心地依偎在葉從嘉懷裏。

她炫耀般，把娃娃舉到謝沁顏麵前。

激動地打著手語。

“顏顏你看，我們贏到了！謝謝你把男朋友借給我！”

那陶瓷娃娃身著婚紗，咧著嘴笑，像在嘲笑謝沁顏。

謝沁顏輕聲說：

“恭喜。”

她太平靜了，葉從嘉心裏沒由來地慌。

欲言又止。

“顏顏，我......”

卻在這時，江雪迎觸電般一抖。

隨即，她嗓子裏發出尖銳的嘶叫。

一把攥住葉從嘉的衣角，瘋狂比劃。

“從嘉，我的臉！怎麼會過敏......我是不是要毀容了？”

看見江雪迎紅腫一片的臉，葉從嘉臉色瞬間沉下來。

他冷靜地聯係好私人醫生，陰鷙的目光落在謝沁顏臉上。

“謝沁顏，你在給迎迎化妝時到底動了什麼手腳？！”

謝沁顏一愣。

“我說過，我對她多加照顧，是在為你霸淩她的事贖罪！你要我說多少遍，我愛的人隻有你，你卻狠心到讓她毀容！”

“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害迎迎？有什麼不滿，你衝我來！”

葉從嘉看著她，失望透頂。

“謝沁顏，五年了！

你在牢裏待了五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隻會玩這種上不了台麵的霸淩手段！”

謝沁顏怔忡地看著眼前填滿了她整個青春的男人。

看著他為害她入獄的女人，極盡惡意地揣測她，用最傷人的話攻擊她。

心臟被揉捏，壓扁，捶打，痛到她喘不過氣。

謝沁顏想辯解，卻被葉從嘉冷冷打斷。

“你不用解釋！證據就擺在眼前！

謝沁顏，我告訴你，雪迎的臉要是有半點問題，我絕不會放過你！

現在，你必須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葉從嘉冷著臉，拿出手機，簡短吩咐幾句。

兩個黑衣保鏢迅速出現。

葉從嘉指著個臨時搭建，為某個新品牌做推廣的化妝品體驗台。

“帶她過去！

讓測試員把桌上所有的化妝產品，全在她臉上試一遍！”

謝沁顏瞳孔驟縮。

她天生膚質敏感，對許多化學成分過敏。

葉從嘉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高中時她第一次化妝，起了幾粒小紅疹，葉從嘉不顧被處分，翻牆出去給她買藥，還守了她一夜。

而現在，他是忘了嗎？

謝沁顏嗓音發顫。

“葉從嘉，你知道我的臉......”

“我知道。”

葉從嘉毫不留情打斷。

“所以，這才叫代價。

讓你加倍的嘗嘗，迎迎遭受的痛苦。

去！”

謝沁顏麻木地被保鏢架著，走向體驗台，按在椅子上。

原來，他記得她會過敏。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要以這種方式報複她，為江雪迎出氣。

心臟疼得幾乎痙攣。

濕熱的霧氣迷蒙雙眼，將妝容糊了一片。

各種粉底，眼影，腮紅，口紅......帶著濃烈香精氣味，被測試員一層層塗抹在謝沁顏臉上。

起初冰涼，漸漸開始發癢，刺痛。

葉從嘉站在不遠處，擔憂地看著私人醫生給江雪迎塗藥。

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台上無措的謝沁顏。

上了藥，葉從嘉溫柔地給江雪迎戴上口罩。

她隻露出一雙眼睛。

水潤的杏眼裏，無辜中，還含著一絲挑釁。

謝沁顏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布滿紅疹和水泡。

測試員回頭時嚇得手一抖。

啪嗒！

粉底液摔碎在地上。

葉從嘉聞聲看過來。

看見謝沁顏那張幾乎毀容，看不出半點原本模樣的臉，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但轉念想到江雪迎受的委屈，他的心腸又硬起來。

“可以了。”

葉從嘉抬手，示意保鏢鬆開謝沁顏。

他一步步走近。

無視台下指指點點的群眾，緩緩拿起化妝台上的手持鏡，對準謝沁顏的臉。

“好好記住你現在的樣子。

記住，多行不義必自斃，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再把你送進監獄一次！”

鏡子裏，映出一張腫脹可怖的臉。

謝沁顏呼吸一窒。

她看著鏡子中的怪物，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是她嗎？這個醜陋不堪，狼狽至極的女人，真的是她謝沁顏嗎？

葉從嘉用這種傷害她身體，摧毀她尊嚴的方式，讓她記住害江雪迎的下場。

可她，何其無辜？

一滴滾燙的淚落下，流過紅腫潰爛的皮膚。

刺得生疼。

卻遠不及心臟萬分之一的疼。

心，好像死了。

......

謝沁顏一星期沒有說話。

過敏的臉是漸漸好了，心臟被腐蝕出的洞卻越來越大。

葉從嘉察覺到她的疏淡，終於主動低頭，依照先前約定，為謝沁顏召開盛大的新聞發布會。

“當年你校園霸淩的真相，也該澄清了。”

“你受了這麼多年委屈，今天之後，你就清清白白了，我會讓你，幹幹淨淨出嫁，做我葉從嘉的新娘。”

謝沁顏一怔。

心湖漾開一圈微弱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