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慶祝家裏發了大財,嫂子們做東,請全家去市裏最好的酒店吃飯。
包間裏,喜氣洋洋。大嫂蔣麗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她那個剛大學畢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妹妹蔣瑤,包了一個厚厚的大紅包,看樣子起碼有八萬八。
“瑤瑤,拿著!姐給你的新年紅包,買幾身漂亮衣服,好好找個好工作!”蔣麗笑得一臉得意。
我看著那厚度,心裏酸澀得厲害。別人家的妹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父母姐妹的寵愛和饋贈。而我這個親生女兒,勤勤懇懇為家裏付出一年,卻隻換來8萬的“養老施舍”和無窮的貶低。
爸媽不僅沒覺得不對,反而故作大方地笑著鼓勵蔣瑤:“哎喲,看看人家瑤瑤,長得標誌,學曆又好,這紅包給得值!”
他們眾星捧月般圍著嬌羞做作的蔣瑤,甚至開始討論起給她介紹男朋友的事。
沒有人注意到,當二嫂熱情地說要給蔣瑤介紹青年才俊時,大哥陳浩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而蔣瑤也飛快地瞟了大哥一眼,然後紅著臉低下了頭。
偏偏大嫂還覺得那是自家妹妹害羞了,笑得更加開心。
我默默地往嘴裏塞著菜,冷眼看著這一大家子人各懷鬼胎的表演。
媽媽李桂蘭用筷子敲了敲我的手背,語氣嫌棄:“就知道吃!看你都胖成什麼樣了?這個年紀還這麼貪嘴,我看你真要嫁不出去了!難不成真想賴著我跟你爸一輩子?”
我撇撇嘴,正想開口告訴他們,我其實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們已經在商量結婚的事。
大嫂蔣麗卻神秘兮兮地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故意提高了音量:“哎呀,說到找對象,我這兒倒是有個現成的人選!咱們廠裏那個銷售經理老林,年前剛沒了老婆,我看......跟我們家漫漫正合適!”
爸爸陳建國沉思了幾秒,竟然點了點頭:“大媳婦說的是林經理啊?他業務能力確實不錯。”
我猛然一驚,怒火騰地燒了起來:“大嫂!你什麼意思?那個老林都快五十歲了!比我爸小不了幾歲!我才二十六!”
蔣麗冷哼一聲,毫不掩飾她的算計:“五十歲怎麼了?人家老林手裏握著好幾個大客戶,一年能從咱們廠拿走幾十萬提成!嫁給他,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難不成你真想當老姑娘?”
我瞬間明白了。最近老林因為待遇問題,跳槽的心思活絡起來。大嫂這是想用我去拴住老林,保住廠裏的客戶!真是打得好算盤!
“爸媽,你們呢?也希望我嫁給一個年紀能當我爹的老頭子?”我看向父母,心裏還殘存著一絲希望。
爸爸沉默了,挪開了視線。
媽媽李桂蘭卻幽幽地開口:“漫漫啊,話不能這麼說......老林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經濟條件好。你要是真嫁不出去......他、他其實也算個選擇......”
多日以來積壓的委屈、憤怒、失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我猛地一把甩開筷子,像瘋了一樣扯掉桌布,端起桌上的盤子就往地上砸!
盤子碎裂聲、菜肴飛濺聲、家人的驚叫聲瞬間充斥了整個包間!
全家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呆了,嚇得站起身,不知所措。
二哥陳強是個暴脾氣,見狀握起拳頭就衝我吼:“陳漫漫!你反了天了!看我不揍你!”
我迅速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把金屬餐叉,尖頭直指著他,眼神凶狠:“你來啊!你敢動我一下,看我今天不跟你拚命!”
我臉上的決絕和瘋狂不像是在開玩笑。二嫂張娟慌了,趕緊拉住二哥:“算了算了,強子!大過年的,別動手!傷著誰都不好!”
爸媽被嚇得癱坐在椅子上,捂著胸口大口喘氣,互相幫著順氣。
大嫂蔣麗一邊惡狠狠地擦著身上的油漬菜湯,一邊罵罵咧咧。
而那個蔣瑤,則被嚇得小臉煞白,紅著眼眶往大哥陳浩身後躲。大哥下意識地伸手,悄悄攬住了她的肩膀。
我看著這混亂又惡心的一幕,冷笑出聲:“一窩子的妖魔鬼怪!”
今天還請了一些遠房表親,他們見情況不對,紛紛找借口溜走了。
爸爸回過神來,指著我氣得渾身發抖:“不嫁就不嫁!你就留在家當老處女吧!我看哪個男人看得上你!”
我不敢相信,這樣侮辱人的話,竟然是從我親生父親嘴裏說出來的。
心,累到了極點。
我無力再爭辯什麼,轉身就往包間外走。
離開時,我丟下一句話:“忘了告訴你們,我有男朋友了。我們已經在商量結婚的事了。”
回應我的,是身後“砰”的一聲重重的關門聲,以及嫂子們毫不掩飾的嘲笑。
“騙鬼呢!她一年到頭都在廠裏,一周就休一天,哪來的時間找男朋友?”
“就是,編謊話也不會編像樣點的!”
我還聽見媽媽李桂蘭鬆了一口氣般的聲音:“看來這丫頭是騙我們的。老大媳婦,老林那邊......你再想想辦法。必要的時候......用點手段也得把她嫁過去!”
一股冰冷的憤怒自心底升起。
這一刻,我對所謂的父母親情,再無半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