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祝熹微腦海中炸開,瞬間奪走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踉蹌著衝進屋內。
客廳裏,她的母親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上,麵容安詳得像是睡著了,但臉色卻是毫無生氣的灰白。
“媽?”祝熹微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帶著無法控製的顫抖。
她一步一步挪過去,緩緩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母親的臉頰。
冰冷的、僵硬的觸感,瞬間擊碎了她最後一絲僥幸。
“媽......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熹微啊......”她輕聲呼喚著,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毫無征兆地洶湧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撲進母親冰冷僵硬的懷裏,放聲痛哭,像一隻受傷的幼獸,絕望地汲取著最後一點早已消散的溫暖。
“媽......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你......”無邊的悔恨和痛苦將她淹沒。她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母親,還沒讓她享幾年清福......
保姆阿姨在一旁也跟著抹眼淚,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叫一聲,拿起沙發上掉落的老式智能手機:“祝總!你看這個!老太太暈倒前,好像、好像正在看這個......”
祝熹微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向那手機屏幕。
屏幕上,正在循環播放一段視頻——正是樂樂被殘忍虐待致死的全過程!小小的金毛犬發出的淒厲慘叫、何姣姣興奮扭曲的笑聲、還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殘忍手段......
而視頻發送過來的時間,正是在保姆出門後不久!
“啊——!”祝熹微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搶過手機,狠狠地砸在地上!
手機屏幕碎裂開來,但那段血腥的畫麵卻像是刻在了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悲憤、仇恨、絕望......種種劇烈的情緒像火山一樣在她胸腔內噴發,燒毀了她的理智,燒幹了她的眼淚。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嘗到濃鬱的血腥味,才勉強抑製住那想要毀滅一切的瘋狂。
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眼睛裏一片血紅,再也看不到絲毫往日的溫柔和光亮,隻剩下冰冷徹骨的恨意和殺意。
陸昭寒!何姣姣!
她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百倍!千倍的代價!
她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楚,開始機械地、有條不紊地處理母親的後事。聯係殯儀館,發布訃告,接待前來吊唁的親友......她表現得異常冷靜,冷靜得讓人害怕。
隻有緊緊跟隨在她身邊的陸珩晏能看到,她放在身側的手,指甲早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在處理喪事的間隙,她動用了一切人脈和資源,發布了針對何姣姣的行業封殺令。命令迅速傳遍江城所有相關企業,何姣姣這個名字,在這個圈子裏徹底臭了。
很快,陸昭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依舊是那副令人作嘔的理所當然和不耐煩:“祝熹微!你他媽有病吧?不就是死了一條老狗嗎?你至於對姣姣下這種死手?”
“我告訴你,姣姣因為你的封殺令,現在抑鬱了,情緒很不好!你立刻馬上給我撤銷封殺令,再打五百萬過來,我要帶她出國旅遊散心!”
“你要是敢不照做,我就去告你!告你網絡暴力,對姣姣造成嚴重的精神傷害!”
祝熹微接著電話,站在靈堂的角落裏,看著母親慈祥的遺像,隻覺得電話那頭的聲音遙遠又可笑。
她沙啞著嗓子,一字一句,冰冷地問他:“陸昭寒,我給過你們錢了。二百萬,買樂樂平安。你們為什麼不守信用?為什麼非要殺了它?”
電話那頭的陸昭寒顯然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嗤笑:“殺了就殺了唄,這種惡心巴拉的帶毛畜生,死了就死了,還能判我刑啊?”
“我告訴你祝熹微,就算它死了,也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非跟姣姣過不去,我會動你的狗?都是你的錯!是你活該!”
“......”
祝熹微沒有再說話,也無話可說。
跟這種沒有人性的畜生,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
她無力地垂下手,手機從掌心滑落,“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屏幕碎裂開來。
靈堂裏前來吊唁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擔憂地看著她。
是啊,都是她的錯。是她瞎了眼,引狼入室,害死了樂樂,更間接害死了母親......
就在這時,一件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輕輕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緩緩抬起頭,撞進陸珩晏沉痛而擔憂的眼眸裏。他似乎是匆忙從外地趕回來的,風塵仆仆,眼底帶著紅血絲。
“熹微......”他張了張嘴,聲音幹澀,最終隻化作一句沉重的,“對不起。”
是他沒有教好陸昭寒,是他的縱容和疏於管教,才導致了今天的悲劇。他眼中充滿了悔恨和無措。
祝熹微很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連日來的悲傷和強撐的堅強,在看到這個可以依賴的人時,終於徹底崩塌。
她還沒說出一個字,眼淚就再次無聲地滑落。
陸珩晏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手臂收緊,用一種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裏的力度抱著她,任由她的眼淚浸濕他昂貴的襯衫。
“哭吧,熹微,哭出來會好受點。”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祝熹微再也忍不住,在他懷裏失聲痛哭,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宣泄出來。
“陸珩晏......我沒有媽媽了......我沒有家了......”
她哭得渾身顫抖,幾乎脫力。
陸珩晏一遍遍地輕撫著她的後背,聲音低沉而堅定:“你還有我。熹微,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淚再次流幹,聲音嘶啞,祝熹微才慢慢平靜下來。極致的悲傷過後,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空洞。
陸珩晏擔心她的狀態,半強製性地將她帶離了靈堂,送回了他的住處。
“你現在的狀態一個人我不放心,先住我這裏,等處理完所有事情,你再做打算,好嗎?”他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關切。
祝熹微沒有反對,她確實沒有力氣再回到那個充滿背叛和痛苦回憶的房子。
陸珩晏的別墅很大,裝修是低調奢華的冷色調,但卻莫名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
他安排她住在主臥隔壁的客房,親自幫她放好洗澡水,又準備了熱牛奶和助眠的香薰。
祝熹微洗完澡,穿著柔軟的睡衣,走到陽台。那裏放著一個舒適的吊籃藤椅。她蜷縮進去,抱著膝蓋,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空洞又冰冷。
陸珩晏處理完手頭緊急的工作,端著一杯熱牛奶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的她,周身卻籠罩著一層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走過去,將牛奶遞給她,然後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眼睛。
“我會處理。”他的聲音很冷,帶著久居上位者殺伐決斷的意味,“所有傷害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你放心。”
祝熹微緩緩地轉過頭,目光聚焦在他臉上。那雙哭腫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冰冷的恨意和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卻清晰:“不。”
“陸珩晏,那樣太便宜他們了。”
她慢慢地攥緊了手指,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的傷口,疼痛讓她更加清醒和冷靜。
“我會親自來。”
“我要讓他們一點點失去最在意的東西,身敗名裂,眾叛親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才叫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