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清音心底冷笑連連,麵上卻不動聲色。
餃子在沸水裏翻滾,耳邊是客廳裏傳來的沈亦琛與蘇紓毫不避諱的談笑聲。
這熟悉又刺耳的聲音,將她拖回前世的某個除夕夜。
那時沈亦琛已經“死了”好幾年,她深夜結束應酬回到家,卻見頂替沈亦墨身份的沈亦琛帶著蘇紓和他們的兩個孩子坐在客廳裏。
見到她回來,蘇紓立刻揚起甜膩的笑容:“嫂子,孩子們吵著說想吃你包的餃子。”
她壓下疲憊,一個人在廚房裏和麵、調餡、擀皮、包裹。
聽著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笑語,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心裏酸澀難言。
想到她以為早已不在人世的“亡夫”,眼淚就止不住地掉。
“沈亦墨”還假惺惺地安慰她:“嫂子,別太難過。我哥在天上看到你把家業做得這麼大,把媽伺候得那麼好,把小妹培養得這麼出息,心裏不知道多感激你呢。”
現在想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是得意於自己計劃周密,還是嘲諷著她的愚蠢?
“餃子好了。”
柳清音斂起眼底翻湧的恨意,將熱氣騰騰的餃子端到餐桌上。
蘇紓拿起筷子,剛咬一口,就嬌聲嚷起來:
“哎呀,沒有醋嗎?吃餃子怎麼能沒有醋呢?”
柳清音看都沒看她,冷淡地說:“家裏沒了。”
蘇紓立刻捂著小腹委屈地噘起嘴:“不是我想吃,是寶寶說想吃點酸的呢。”
一聽是“孩子”想吃,沈亦琛立刻站起身:“你等著,我這就去巷口小賣部買。”
門“哢嗒”一聲關上,屋內氣氛瞬間冷下來。
蘇紓臉上的柔弱消失,她夾起一個餃子往柳清音麵前的空碟子裏放:
“嫂子,忙活半天了你也快吃呀,你包的餃子味道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柳清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靜靜地看著蘇紓表演。
“這裏沒有別人,就不用再演什麼妯娌情深了吧?”
蘇紓夾餃子的手僵在半空。
柳清音目光銳利地落在蘇紓的小腹上,“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該叫沈亦琛大伯,還是該叫他爸爸?”
“蘇紓,你還要不要臉?”
蘇紓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
“我要不要臉?柳清音,你搞清楚,阿琛愛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我。要不是當年我家裏逼著我嫁給他弟弟,你以為輪得到你站在這裏?”
柳清音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模樣,冷笑一聲:
“當年你不過是看中了沈亦墨海外留學生的光環,以為嫁給他就能一步登天,跟著他去國外過好日子。結果發現他早就被學校開除,整天遊手好閑,你腸子都悔青了,所以才又轉過頭來勾引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的沈亦琛,我說得對嗎?”
這番話精準揭穿了蘇紓所有的偽裝,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你......你胡說!”
柳清音站起身,氣勢逼人:“你說如果我把你的真麵目原原本本地告訴沈亦琛,他會怎麼想?”
就在這時,樓道裏傳來腳步聲。
蘇紓眼看了一眼餐桌上冒著熱氣的餃子湯,又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柳清音,一臉壞笑。
“那你就去說啊,看看他是信你還是信我。”
話音剛落,她突然伸手端起餃子湯,眼神一狠,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脖子和胸口潑去。
“啊!”
被潑的皮膚立刻泛紅,鼓起好幾個水泡,看起來觸目驚心。
蘇紓從椅子上摔下去,疼得滿地打滾,叫聲淒慘。
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門被猛地推開。
沈亦琛看到蘇紓正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脖子胸口被燙傷的皮膚猙獰可怖。
而柳清音則站在餐桌旁,手邊是倒下的空湯碗。
咣當——
剛買的醋瓶從他手裏滑落碎裂,酸澀的氣味彌漫開。
“阿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