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過了四天,我正在剔魚鱗,攤主突然喊道:
“哎,那個殺魚的!”
“來了個大單,市裏的五星級酒店舉辦宴會,點名要殺魚最好的人過去刺身擺盤。”
“你趕緊帶著魚過去,這單要是搞砸了,你那點工錢都不夠賠的!”
我緩緩站起身,麻木的前往市中心。
我換上了酒店的工作服,衣服有些大,鬆鬆垮垮地,卻怎麼也遮不住我醃入骨髓的魚腥味。
“動作快點,貴賓們都等著呢!”
領班捏著鼻子催促道,還不忘離我遠兩步。
我準備好後,走入前廳,燈光晃得我下意識眯起了眼。
直到這一刻,我才看清了正中央的屏幕。
上麵播放著一張張照片。
從蹣跚學步,到牙牙學語,再到上幼兒園,學鋼琴......
每一張照片裏,都有沈清婉的身影。
而屏幕最上方,那行大字狠狠刺痛了我的眼睛。
【祝我兒子小寶六歲生日快樂——永遠愛你的媽媽】
我的腳步猛地頓住,死死望著那一家三口。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擺盤!”
領班的低喝聲將我拉回現實,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眼眶的酸澀,抱著箱子走了過去。
“呀,姐姐?真的是你?”
我擺盤的手僵住,沒有回頭。
這聲音,我死了化成灰都認得。
沈清婉穿著一身高定禮服,,在人群中,熠熠生輝。
她走到我身側,眼底閃爍著快意,麵上卻是一副關切備至的模樣。
“寒州跟我說在市場看到你了,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是姐姐送來的。”
她湊近了些,昂貴的香水味瞬間蓋過了我身上的魚腥味。
“姐姐,這單是我特意匿名讓助理點的,我是想照顧你生意。”
“畢竟你現在這樣......坐過牢,手又廢了,除了去菜市場殺魚,也沒什麼正經地方肯要你了吧?”
她字字誅心,每一個字,都在提醒我如今的境地。
我將最後一片魚肉擺好,擦了擦手,轉身欲走。
見我不說話,沈清婉環視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姐姐,這個地方,你應該很熟悉吧?”
紙巾掉落在地,回憶瞬間湧上心頭。
七年前,就是在這裏,傅寒州牽著我的手,在家人的見證下,許願一生一世隻愛我一人。
“看你這表情,是想起來了?”
沈清婉輕笑一聲,拉著我的手往人群中走。
“當年你和寒州的婚禮,可是轟動了整個港城。”
“那時候我就在想......”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陰毒。
“如果站在那裏的人是我,該多好。”
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傅寒州身上,無比得意。
“你看,老天爺終究是公平的。”
“現在,站在寒州身邊的人是我。”
“成為外科聖手的人,是我。”
“被小寶叫媽媽的人,也是我。”
她轉過頭,上下打量著我,捂著嘴笑出了聲。
“而你,姐姐。”
“你現在,隻是個來送魚的幫工。”
“就像這條被剝了皮的河豚一樣,看著惡心,隻有被人生吞活剝的份。”
我終於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她。
“說夠了嗎?”
“說夠了就讓開,我還要去結賬。”
沈清婉臉色僵住,眼珠一轉,突然看到了正朝這邊走來的媽媽。
她突然提高了音量,身子猛地向後仰去。
“姐姐!你怎麼能推我呢?”
“我是好心幫你啊,我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和爸爸媽媽和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