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顧辰嶼結婚十周年紀念日當天,我妹妹突然早產。
剛生產完她就在顧辰嶼的私人醫院被幾十人輪流侵犯大出血身亡。
我趕到時,她的孩子也被人抱走不知所蹤。
我崩潰大哭,顧辰嶼將我緊緊摟在懷裏,發誓一定會幫我查明真相。
可當晚,我卻在醫院監控室外看到他指揮保安刪監控。
“記得刪幹淨,到時候就跟輕輕說監控壞了,沒有證據。”
“要不是她執意要送走阿寧的貓讓阿寧傷心了好久,我又舍不得傷害她,怎麼用得著找來這些人讓她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來哄阿寧開心?”
看著男人殘忍到近乎可怕的眉眼,我的一顆心涼得徹底。
我攥緊了拳頭,盯著監控畫麵中妹妹屍體看了很久,撥打了一通電話。
“我要讓他後悔,我知道你有辦法。”
1.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電話掛斷,保安室裏的聲音還未停歇。
伴隨監控畫麵中妹妹的哀嚎,顧辰嶼助理不忍的聲音響起:
“顧總,可您也知道,夫人和小妹從小就相依為命,即使多年不聯係,她還是把小妹當眼珠子一樣疼,萬一哪天知道真相...”
顧辰嶼落在監控上的視線顫了顫,
“我也不想這樣,可阿寧整日悶悶不樂,我總不能看她把自己的眼睛哭瞎了!”
“要是能以小妹一命,換阿寧走出陰霾,也算值了。”
“至於輕輕,她有我陪著,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時間長了也就走出來了。”
我大腦瞬間一片轟鳴,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明明得知妹妹出事後,顧辰嶼眼中的悲痛比我都要勝上萬倍。
高大的男人哭彎了腰,
早已為我金盆洗手的他,再次扣動了十年未動的扳機,血洗了欺負妹妹的每一個人。
病房外,顧辰嶼緊緊抱著我,寬厚的肩隨著他的聲音顫抖起來:
“輕輕,我答應你,隻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一定會查清真相,給你個交代!”
記憶中紅了眼的他與眼前的男人重疊,讓我不免有些恍惚。
可下一秒,顧辰嶼說出的話卻將我拉回現實:
“當初要不是為了讓小妹給阿寧捐心臟,我也不會娶林輕,更不會讓阿寧受盡委屈,連個名分都沒有!”
一陣情緒高漲,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緊握的拳頭還是鬆了下來:
“但是...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有林輕的生活了,事已至此,就這樣吧,處理得幹淨一點,不要讓她發現真相。”
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眼淚湧出,我的視線止不住模糊起來。
結婚十年,我的每一天都像泡在蜜罐裏一樣,是所有人都羨慕的顧太太。
我以為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卻從未想過,原來在他心裏,對我和妹妹隻有利用。
更沒有想過,他藏在心裏的愛人,自始至終都是宋婉寧。
掙紮著轉身,我幾乎踉蹌著跑出去。
不論如何,我一定要為妹妹報仇。
是我看錯了人才讓她變成現在這樣,我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更不能讓她的裏裏外外,都被顧辰嶼當做討好情人的工具!
2.
顧辰嶼處理好監控,出門看到了轉身離開的我,心裏猛地一沉。
但很快又掛上了一副悲痛的憔悴,
“輕輕,你也是來查監控的嗎?”
他從身後環住我的腰,滿是疲憊地緊貼著我的臉。
熱氣噴灑,我的心裏沒有絲毫往日的癢意與甜蜜。
“輕輕,是我不好,才讓對家鑽了空子,監控已經被刪幹淨了。”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們的!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為小妹報仇!”
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模樣,我很想問問他。
所謂的報仇,究竟是打算讓誰做這個替罪羊?
但對上他濕漉漉的眼神,我的喉嚨像被塞滿了棉花,幹澀又窒息,說不出一句話來。
隻剩下無聲的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砸。
顧辰嶼見狀,將我摟得更緊:
“輕輕,我知道小妹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我們總要向前看,相信小妹如果還活著,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們頹廢。”
“你先好好休息,小妹的葬禮我親自去辦,孩子也一定會幫你找到!”
不等我回答,他便將我塞進車裏,吩咐保鏢送我回家。
我胸膛劇烈起伏,
顧辰嶼這是想毀滅證據,要讓妹妹即刻下葬。
不可能,
我一定不能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
死死攥住拳頭,在車子駛過一個拐角時,我用盡全身力氣跳下了車。
顧不上瓢潑的大雨,顧不上摔斷的腿和湍急的車流。
我一瘸一拐地帶著滿身傷拚命趕往病房。
可還是晚了。
早在妹妹剛出事時,顧辰嶼就已經帶人安排了火化。
一瞬間,我失了所有的力氣,茫然地看著前方。
過往的十年在我眼前閃過,如同走馬燈一樣,嘲笑我的愚蠢和天真。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病房裏的雙胞胎處理好了嗎?顧總交代了,要把他們的屍體好好保存,為我做舍利手串。”
我回過頭,撞進宋婉寧得意的目光中。
她身邊的護士一臉豔羨,
“顧總這樣的好男人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就因為您信佛,說了句喜歡,顧總就請來高僧為您煉製舍利。”
話音剛落,我猛然抬頭,一瞬間讀懂了宋婉寧眼底的嘲弄。
渾身血液沸騰,我撲上去抓住了她的衣領:
“你們在說什麼!?”
宋婉寧故作驚訝,眼中的惡意絲毫不掩飾:
“我們在說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這舍利手串已經有七顆珠子了,加上這兩個,剛好九顆成串。”
驕縱的語調在我耳邊反複回蕩,脊背一陣一陣地發涼,我喉間猛然爆出一口腥甜。
眼前浮現出自己莫名夭折的七個孩子。
他們有四個是懷孕七八個月便早產夭折,有兩個在生產時被悶死在產道,最後一個好不容易生下來了,卻被顧辰嶼的仇家搶走泄憤。
失去孩子時,顧辰嶼一遍一遍地自責,一聲一聲地說著對不起。
看到我在極度痛苦中萌生出想要去陪孩子們的想法時,他毅然去做了結紮:
“輕輕,別離開我!沒有孩子沒關係,我隻要你!”
為了讓我早日走出來,十年裏,他更是日日堅持吃齋念佛。
夏天穿著十幾斤的羽絨服登山,冬天穿著單薄短袖泡在冰水裏,隻為做苦行僧替孩子們祈福。
可原來,死亡不是意外。
隻因為宋婉寧一句喜歡,他就將自己的孩子親手推向了深淵!
吐出一口血塊,我掐住宋婉寧的手更加用力,指甲深深陷了進去。
“兩個孩子在哪!?”
3.
我雙目猩紅。
因為用力過大,剛剛凝結的傷口再次崩裂,染紅了大片衣服卻不肯放手。
下一瞬,一股大力將我拉開。
我撞進一個熟悉的胸膛,刺鼻的香水味止不住地往我鼻子裏鑽。
顧辰嶼麵色蒼白,用力捂住我的傷口:
“輕輕,我不是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了嗎?你怎麼傷成這樣?快來人,送夫人去治療!”
無視他臉上的緊張,我掙脫他的懷抱,固執地衝向宋婉寧:
“你們剛才說的那兩個孩子呢?他們到底在哪?!說啊!”
宋婉寧閃身避開,沒有說話,臉上的委屈和淚珠卻足以讓顧辰嶼擔心到呼吸急促。
“夠了!林輕!我知道你心急,但你現在為難別人也沒有用!”
說著,他一掌打在我的肩頭。
力道很大,讓我眼前瞬間黑了下去。
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顧辰嶼麵對我時永遠充滿柔情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厭惡和不耐煩。
原來裝久了,也會有裝不下去的一天。
而這一天,究竟還是因為他的心上人受傷。
思緒迷蒙中,我被推進了手術室,顧辰嶼的聲音在我耳邊斷斷續續的響起:
“快去準備幾個骨灰盒,裏麵隨便放點貓狗的屍體!在夫人醒之前我要見到。”
再醒來時,我渾身打滿了石膏,三個精美的骨灰盒出現在我眼前。
顧辰嶼頭抵著我的手,見我醒來,明顯鬆了口氣,眼中的愧疚少了幾分。
他將三個骨灰盒一一擺在我的麵前,
“輕輕,對不起,我找到孩子時,他們已經不在了...”
“這三個,是他們的骨灰。”
看著他裝出來的偽善與愧疚,我心頭一陣惡心。
沒有力氣揭穿他話中的虛偽和真假,我隻強撐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眼前的骨灰盒全部掀翻。
精美的盒子砸在顧辰嶼的額角,灰白色的粉末洋洋灑灑落了滿地。
讓我們彼此都狼狽不堪。
沒想到我會這麼做,顧辰嶼胸膛劇烈起伏。
第一次,衝我高高揚起了巴掌。
我咬著牙,心中早沒了半點痛意,梗著脖子和他僵持著。
被我的眼神刺了一下,顧辰嶼心中莫名升起一陣恐慌。
半晌,他垂下手,複雜的神色最後轉為疲憊:
“林輕,我求你不要鬧了,害你妹妹的人我揪出來了,兩個孩子的屍體我也已經找到了,你還有哪點不滿意?”
“就算是你想發泄,也要有點分寸,我這兩天真的很累,讓我緩緩再鬧,好嗎?”
我冷冷的看著他,
他所謂的疲憊,不過是真相掩蓋不及的惱羞成怒。
歎了一口氣,顧辰嶼鬆開我的手,背過身去。
“三天後我會為他們母子舉辦葬禮,到時候會請不少記者全城直播,讓大家一起哀悼,好好送他們一程。”
“我保證,這會是最大規模的葬禮,你如果想明白了,我帶你去。”
“如果執意鬧下去,我隻能當你是精神出了問題,請專業人士來幫幫你了。”
說完,隱藏在門口的保鏢都站了出來。
麵對他的威脅,我用力抓起手邊的骨灰盒朝門口砸了過去。
“滾。”
精美的盒子四分五裂的同時,顧辰嶼沉著臉離開了病房。
4.
接下來的兩天,顧辰嶼沒有再出現。
他包了一整層樓,將我困在其中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每日靠著營養劑維持生命。
如他所說,他動用了手段,為這場葬禮造勢,將它送上了熱搜。
我看著熱搜評論裏對我這個顧夫人的豔羨,心裏一片諷刺。
直到第三天,我等待已久的電話終於響起。
“你妹妹的事,找到證據了。”
“你想好了,一旦公布出去,顧辰嶼就會徹底身敗名裂。”
我攥了攥手心,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當晚,我向顧辰嶼要來了葬禮流程。
整理完所有的證據,定時在葬禮開始時發送到每個記者那裏。
接到我電話時,顧辰嶼還愣了愣,轉而爆發出極大的驚喜:
“太好了輕輕,你終於想通了!”
“我帶你送小妹上路,以後我們不鬧了,好好過日子,這也一定是小妹想看到的!”
我沒有回答,隻是冷笑一聲,掛斷了電話。
還有不到二十四小時,我妹妹死亡的真相就會被徹底公布出來。
屆時,傷害她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我沒想到,在葬禮開始前,我最先見到的人不是顧辰嶼。
而是宋婉寧。
她帶著明晃晃的舍利佛珠出現在我眼前時,我這幾天積攢的所有理智幾乎全部被瓦解。
咬碎了嘴裏的肉,才勉強壓製住撕了她的瘋狂。
“不要那麼大敵意嘛,輕輕姐姐。”宋婉寧嬌笑著,察覺到我壓抑的怒火後將手串揚得更高,“快好好看著,這些都是你和你妹妹的孩子啊!
我目眥欲裂,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滾出去。”
宋婉寧卻像沒聽到一樣,笑得更璀璨。
“你還不知道吧?你妹妹的肚子也是阿嶼哥哥派人搞大的,就因為我想看活春宮助興。”
“她當時啊,明明恨我恨得要死了,就跟你現在表情一個樣!但是我告訴她,如果她報警的話我就讓你來演活春宮,她就把手機扔了。”
“你說,小妹妹是不是很讓人感動呀?”
我大腦轟的一聲,一直以來緊繃的一根弦徹底斷了。
一年前,妹妹剛剛成年就大了肚子。
任我怎麼質問和哀求始終都不說孩子的父親。
為此我們大吵一架,這一年來彼此賭氣,沒再說過一句話。
可原來...是我害了她。
我雙目失神,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垃圾,你喜歡就拿去好了,戴著它們我都嫌臟了自己的手!”
宋婉寧將佛珠砸向我,抬腳在我的斷腿處狠狠碾壓。
幾乎一瞬間,我的理智徹底崩斷,猩紅著眼撲上去狠狠咬住宋婉寧的脖子。
還沒用力,一股巨大的力道便將我擊飛。
顧辰嶼猛然出現在我麵前,眼中是止不住的怒意。
宋婉寧靠在他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阿嶼哥哥,我隻是想給輕輕姐姐送舍利手串作為紀念,她就突然發瘋,要咬死我!”
“你快找人給她關起來,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啊!!”
顧辰嶼氣紅了眼,胸膛起伏著看向我,似乎在等我一個解釋。
可我隻是雙眼失神,擦幹嘴角的血跡,再次衝她撲了上去。
“我殺了你!”
顧辰嶼身子狠狠一震,下意識地擋在了宋婉寧麵前。
“林輕!我以為你是真有意悔改!!”
憤怒,失望,各種情緒充斥在他的眼中。
而此刻,我心中隻剩下憎意。
顧辰嶼攥緊了拳頭,砸向我的頭頂。
拳頭落下之前。
助理通知葬禮馬上開始的聲音,換回了他的理智。
顧辰嶼冷哼一聲,落下句狠話便大步離開了病房。
“既然這樣,葬禮你就不要去了!你妹妹的墳你也別想找到!什麼時候真想好了什麼時候我再來接你!”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麻木已久的臉上終於泛起笑意。
我捂著筋骨徹底斷掉的雙腿,笑出了眼淚。
......
葬禮現場,顧辰嶼麵對記者追問關於我的事情,一邊解釋我傷心過度不能出席,一邊心裏升騰起強烈的不安。
他握緊雙拳,腦海中浮現出我的神情。
憎惡,怨恨。
深深地刺痛了他。
深吸一口氣,顧辰嶼勉強扯出一抹笑。
當著無數攝像機閃光燈的麵,他清了清嗓子:
“葬禮開...!”
話還沒說完,下麵記者突然躁動起來。
與此同時,助理跌跌撞撞地跑來:
“顧總,不好了!現在外麵都在傳這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