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兒跑馬路上被車撞，在 ICU 搶救了八個小時。

我給丈夫陳旭打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等手術做完了，陳旭終於來了，眼眶通紅地解釋：“老婆，我手機靜音了！我媽都嚇傻了，她不是故意的！”

“瑤瑤會沒事的，你別怪媽，她年紀大了反應慢......”

婆婆一見到我，渾身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哭得比我還淒慘。

“是我沒用啊！我一把老骨頭，眼花耳背，沒看住我的乖孫女......我該死啊！”

我回家拿換洗衣物，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家裏的監控錄像。

畫麵裏，我三歲的女兒瑤瑤跌跌撞撞地衝出院門。

門外就是車流不息的馬路。

下一秒，我的婆婆，也就是陳旭的媽，從屋裏走出來。

她沒有追，沒有喊。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院中，看著女兒的身影消失在監控範圍。

然後緩緩上前，親手關上了大門。

我的血，在那一刻凍住了，身體像墜入冰窟般不受控製地顫抖。

我剛拿出手機準備備份，婆婆尖叫著衝過來搶奪：“你想幹什麼！”

陳旭也立刻擋在我身前，試圖威脅我別亂來。

我一腳踹在他腿上，反手鎖門出門，動作快得不像自己。

然後反手就把視頻上傳雲端，又用三個不同的郵箱給自己發了一遍。

這個家，我不要了。

........

我剛把視頻存好，陳旭的電話就來了。

“你怎麼還不回來？媽擔心瑤瑤，又擔心你，急得又暈過去了！趕緊來醫院！”

我掛了電話，麵無表情地打車回到醫院。

剛到病房門口，就聽到婆婆虛弱的哭腔。

“求來的神仙水，瑤瑤喝了就能好起來......”

婆婆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符紙灰兌的水，正要往我昏迷不醒的女兒嘴裏灌。

瑤瑤的嘴唇幹裂，小臉上還戴著呼吸機。

我衝過去一巴掌將碗打翻在地。

“啪！”

碗摔得四分五裂，黑色的水濺了婆婆一身。

陳旭衝過來緊張地扶住他媽。

“沈昕你瘋了！你幹什麼！”

“你看不到嗎？媽也是為了瑤瑤好！”

婆婆靠在陳旭懷裏，抖個不停，一邊喘氣一邊哭訴。

“我......我隻是想讓我的乖孫女快點好起來啊......我有什麼錯......沈昕，你就算恨我，也不能拿瑤瑤的命開玩笑啊......”

我看著眼前這對母子。

“滾出去。”

陳旭卻被我看得一愣，沒敢出聲。

撞倒瑤瑤的司機找到了。

是個跑長途的貨車司機，家裏很窮，老婆有病，下麵還有兩個孩子。

他來到醫院，撲通一聲跪在我們麵前，一個勁兒地磕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人！我就這麼點錢了，求求你們收下，給我個贖罪的機會！”

錢用一個破布袋子裝著，散在地上，有零有整。

我還沒說話，婆婆從病房裏衝了出來。

她一把推開那個司機，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還有臉來！三萬塊就想買我孫女的命嗎？我們家不差你這點臟錢！你這個殺千刀的！”

她一邊罵，一邊把地上的錢當著所有圍觀病友的麵，狠狠地扔回司機臉上。

紙幣紛飛。

“滾！我們不要你的臭錢！”

婆婆的表演聲淚俱下，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對她表示同情，指責那個司機不是東西。

“這老太太真是可憐啊，孫女都這樣了，還這麼有骨氣。”

“就是，三萬塊錢算什麼，這家人一看就不是圖錢的。”

陳旭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我默默地走過去，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蹲下身。

我一張一張，仔仔細細地，把那些沾著塵土的錢，全部撿了起來。

然後走到那個已經嚇傻了的司機麵前，把錢塞進他手裏。

“瑤瑤的手術費和後續治療，需要這筆錢。”

“錢我們收下，責任你也要負，接下來走法律程序。”

整個走廊瞬間鴉雀無聲。

婆婆和陳旭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晚上，我守在瑤瑤床邊。

小姑子陳倩來了，賊眉鼠眼地把陳旭拉到病房外。

我裝作睡著，支起耳朵聽著。

“哥，這事晦氣，你得讓那司機家再出五萬塊，給我們家衝衝喜，不然瑤瑤這病好不了！”

“五萬？他哪有那麼多錢？”

“沒錢就去他家鬧啊！就說我們陳家孫女，現在被鬼纏上了，得賠錢做法事！不然就賴他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