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社區民警。

除了我，所有人都能聽見我幫扶對象李月的心聲。

國慶巡邏時，我看見她在路邊哭，就好心扶她起來。

“嗚嗚，他要幹什麼？他是不是想借著扶我的機會，偷偷摸我的腰，占我的便宜？”

所長聽見了勃然大怒，認為我作風不正、騷擾群眾，在全局通報批評，罰我寫一萬字檢討。

我因此被所有同事疏遠，成了警隊裏的“色狼”。

中秋節，我見她沒錢吃飯，自掏腰包請她吃了一碗麵。

她卻故意跑到一群路人麵前，神情惶恐。

“上次他就在麵裏下藥，把我帶回了家，這次他又想故技重施，我該怎麼辦啊......”

路人震驚暴怒，立馬將我團團圍住並報了警。

我被停職調查，聲名狼藉，父母都氣得和我斷絕了關係。

去分局接受調查那天，我過於激動，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旁邊的同事正準備扶我，她又在旁邊哭了起來。

“他是在裝的！他知道自己要被開除了，故意摔倒，就是想賴在公安局，讓我們養他一輩子！”

周圍人立馬退避三舍，沒有一人伸出援手。

我因顱內出血而死，到死也沒想明白，全心為民的我，怎麼會是這麼個結局。

再睜眼，我回到了國慶巡邏那天。

不同的是，這一次，我也聽到了她的心聲！

1.

一年一次的國慶巡邏，作為片區模範民警的我正走在街上，身後不遠處就是來視察的所長。

路邊，一個女孩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梨花帶雨。

是她，李月。

我前世的噩夢。

按照前世的軌跡，我會上前扶她，然後她那惡毒的心聲就會響起，毀掉我的人生。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我剛要抬腳，一個聲音直接紮進我腦子。

“他過來了，他要來扶我了！等下我就想，他要摸我的腰，占我的便宜！所長就在後麵，肯定能聽見！”

我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

原來，前世我聽不見的地方，她竟然用這種方式給我潑了滿身洗不掉的臟水！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李月卻已經擺好了柔弱無辜的姿態，等著我走進她的陷阱。

周圍的人群開始朝這邊看過來，不遠處的所長也皺起了眉頭，目光在我倆之間逡巡。

“陳警官，有群眾需要幫助，你怎麼站著不動？”

所長開口了，語氣裏帶著不解。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火氣。

我絕不能讓這頂臟帽子，再扣在我頭上一次！

我沒有上前，反而後退了半步，拿出了警務記錄本，聲音冷靜而公式化。

“這位女士，你還好嗎？我是社區民警陳明。請問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幫你呼叫救護車或者聯係你的家人？”

我刻意保持著三步以上的安全距離，眼神公事公辦，不帶任何情緒。

李月準備好的表演卡在了喉嚨裏，她愣住了，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我。

她的心聲裏充滿了錯愕。

“怎麼回事？他怎麼不來扶我？他不是最愛裝好人嗎？”

“難道他發現所長在後麵了？這個偽君子！”

所長的眉頭舒展開來，顯然對我的專業處理方式感到滿意。

我沒有理會李月的心聲，而是對著對講機喊道：“巡邏三號崗，這裏是陳明，西單路口發現一名情緒不穩的年輕女性，請派一名女同誌過來協助處理。”

做完這一切，我才抬頭看向李月，語氣依舊平淡。

“女士，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避嫌，我已經呼叫了女同事過來幫助你。請你原地稍等片刻。”

李月徹底傻眼了。

她的心聲尖叫起來：“王八蛋！他居然叫女警察來！我的計劃怎麼辦？所長會覺得我小題大做嗎？”

很快，我們片區的女警小劉趕了過來。

她熟練地將李月扶起，柔聲安慰著。

所長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裏滿是讚許。

“陳明，處理得很好。有理有節，專業素養很高。”

我挺直了背脊，敬了個禮：“謝謝所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人群中，李月被小劉攙扶著，她怨毒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我背上。

我回過頭，衝她冷冷一笑。

李月，這一世，我們慢慢玩。

2.

國慶的風波，因為我滴水不漏的處理方式，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李月被所裏定義為“需要重點關注的失足青年”，而我，因為處理得當，還在周一的例會上被所長點名表揚。

“陳明同誌在處理突發情況時，能夠堅守原則，保持專業距離，是我們所有年輕同誌學習的榜樣！”

同事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隻有我知道，我不過是從懸崖邊上，把自己拽了回來而已。

李月消停了幾天，似乎在尋找新的機會。

我料定，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沒過多久，中秋節到了。

前世，就是這天，我請她吃了一碗麵，然後被她汙蔑在麵裏下藥。

這天下午，我在社區走訪結束，準備回所裏時，李月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麵前。

她穿著單薄的舊衣服，臉色蠟黃，一副快要餓暈過去的樣子。

“陳警官......”她怯生生地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她。

她的心聲如期而至，透著算計的興奮。

“太好了，他停下來了！等下我就說我好餓，他肯定會請我吃飯。到時候我就跑到人多的地方，大喊他給我下藥，就像上次一樣！這次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看他還怎麼狡辯！”

我心中冷笑。

還想來這套？

“有什麼事？”我的聲音毫無溫度。

李月被我的冷漠噎了一下，但還是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兮兮地說：“陳警官，我......我兩天沒吃飯了，能不能......借我點錢吃碗麵？”

她演得太拙劣，我差點笑出聲。

“借錢？”我挑了挑眉，“我們有規定，不能和幫扶對象有任何經濟往來。這是紀律。”

李月愣住了，眼淚掛在睫毛上，忘了掉下來。

她的心聲裏滿是不可置信：“他拒絕了？他怎麼敢拒絕我？他不是最喜歡當濫好人嗎？”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不過，你既然是我的幫扶對象，你的困難，我理應幫助解決。”

李月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心聲道：“我就知道！他還是會上鉤的！快帶我去吃飯，我已經等不及要毀掉你了！”

我轉身，朝街角一家最熱鬧的網紅麵館走去。

“跟我來。”

李月立刻跟了上來，腳步輕快，仿佛已經看到了我身敗名裂的場景。

那家麵館的老板娘是社區裏有名的“大喇叭”王姨，平時最愛開直播分享家長裏短，粉絲還不少。

我一進門，王姨就熱情地招呼起來：“哎喲，陳警官來了！今天想吃點啥？”

我把李月往前一推，朗聲說道：“王姨，這位是我的幫扶對象，遇到點困難。你給她做一碗你最拿手的牛肉麵，要多加肉！錢記在所裏的賬上，月底我來結。”

然後，我轉向正拿著手機直播的王姨，對著鏡頭笑了笑。

“王姨，你這直播呢？正好，幫我們做個見證。我們所裏幫扶群眾，絕對是真心實意，公開透明，食物安全這塊也得保證，麻煩你把做麵的過程都直播下來，讓大夥兒都看看，我們這愛心牛肉麵，用料有多足！”

3.

王姨一聽，更來勁了，把手機鏡頭直接對準了後廚。

“家人們！看見沒！陳警官代表咱們派出所送溫暖來了！今天我老王豁出去了，頂級牛腱子肉，給我徒弟上滿！讓大家看看，什麼叫愛心！”

李月站在原地，臉色從期待變成慘白，又從慘白變成鐵青。

她的心聲在我的腦海裏瘋狂咆哮。

“王八蛋！陳明你這個王八蛋！你居然搞直播！你讓所有人都看著，我怎麼說你下藥？啊？！”

“這個該死的老太婆！誰要看她做麵！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在幾十萬網友和一屋子食客的注視下，一碗熱氣騰騰、堆滿了牛肉的麵被端到了李月麵前。

她拿著筷子，手都在抖。

我靠在門邊，抱著手臂，笑眯眯地看著她。

“吃啊，怎麼不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放心，全過程直播，絕對安全無毒，假一賠十。”

李月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隻能當眾屈辱地吃完了那碗她本想用來陷害我的麵。

連續兩次失手，李月徹底被我激怒了。

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偽裝的怯懦，而是毫不掩飾的怨毒。

我知道，她會用更極端，更陰險的手段來對付我。

很快，機會就來了。

我們所裏每年都會組織一次麵向貧困山區的“暖冬行動”募捐。

全所上下，加上社區的熱心居民，捐款捐物，數額不小。

而我，作為所裏的先進典型，被所長指派負責清點和保管這次募捐的全部現金。

交接那天，捐款箱就放在人來人往的接待大廳。

我正和另一位同事張偉一起，將一遝遝的鈔票清點入庫。

張偉這個人，一直對我拿了“年度優秀民警”耿耿於懷，總想找機會抓我的錯處。

就在我將最後一筆錢放進保險箱的時候，李月又出現了。

她腳步很輕，無聲無息地走到我身邊，然後“哎呀”一聲，假裝被電線絆倒，直直地朝我懷裏撞過來。

我早有防備，立刻側身躲開。

但她的手，還是狀似無意地在我的褲子口袋上“拂”了一下。

與此同時，她那惡毒的心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對著大廳裏所有人廣播的。

“天哪！我看見了！陳警官剛才趁著我摔倒，飛快地從捐款箱裏抽了一遝錢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他怎麼能這樣？這是大家捐給山區孩子的救命錢啊！他竟然監守自盜！”

“怪不得他能當上模範民警，原來都是裝的！他就是個賊！”

大廳裏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的褲子口袋上。

那裏確實微微鼓起，像是有東西。

張偉的眼睛立刻亮了，他第一個跳出來，義正言辭地指著我。

“陳明！你好大的膽子！敢動大家的捐款！”

他轉向所長，一臉痛心疾首：“所長！我建議，立刻搜查陳明的身！絕對不能讓這種警隊的敗類，玷汙了我們暖冬行動的善心！”

所長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

他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前世，我就是這樣百口莫辯，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但這次，我沒有慌。

4.

我看著一臉得意的李月和迫不及待想要踩我一腳的張偉，平靜地開口。

“好啊，搜。”

我舉起雙手，做出一個任憑檢查的姿態。

“不過，在搜之前，我有個東西想讓大家先看看。”

我抬手指了指捐款箱正上方，天花板的一個角落。

那裏，一個亮著紅點的針孔攝像頭正對著我們。

“考慮到這次募捐涉及的現金數額較大，為了確保每一分錢都公開透明，萬無一失。今天早上，我特地向所長申請，在大廳安裝了一個24小時不間斷錄像的攝像頭。”

我看向所長，他微微點了點頭，顯然是知情的。

“所有經手現金的過程，都有完整記錄，並且，影像資料是實時加密上傳到市局督查處的雲端服務器，任何人無法刪改。”

我的話音剛落，李月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的心聲充滿了驚恐和混亂。

“攝像頭？怎麼會有攝像頭？他什麼時候裝的？我怎麼沒看見！”

“督查處？完了！這下完了！”

張偉的表情也僵在了臉上，難看極了。

我冷笑一聲，看著他。

“張偉同誌，既然你這麼關心捐款的安全，不如，我們就請督查處的同事，把剛才的錄像調出來，當著大家的麵，一幀一幀地播放，怎麼樣？”

“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往口袋裏塞東西。”

“或者......”我頓了頓，緩緩從那個鼓起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紙巾。

“你現在就想看清楚，我口袋裏裝的到底是什麼？”

整個大廳，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著我手上那包平平無奇的紙巾，再看看臉色慘白的李月和張偉，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陳明，你......你算計我！”張偉氣急敗壞地指著我。

我笑了笑：“張偉同誌，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隻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確保善款安全，怎麼能叫算計你呢？還是說，你希望我別這麼較真，好讓你有機會汙蔑我？”

張偉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長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臉色鐵青。

“張偉！上班時間，信口雌黃，無端猜測同事，思想覺悟何在！回去給我寫五千字檢討！”

然後，他轉向抖得像篩糠一樣的李月，聲音冷得像冰。

“還有你，李月。三番兩次，興風作浪。看來我們所裏的幫扶，對你來說是太清閑了。”

“從明天開始，你每天到所裏來，跟著保潔阿姨打掃整個辦公樓的衛生，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什麼時候再結束！”

李月的心聲裏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打掃衛生？憑什麼！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你跟陳明就是一夥的！”

“陳明！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這次的事件，以我的完勝告終。

張偉被處分，李月被罰去做清潔，我在所裏的威信反而更高了。

但我知道，這隻會讓李月更加瘋狂。

被逼到絕路的狗，才會咬人最狠。

她開始尋找更致命，更無法辯駁的攻擊方式。

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我正在醫院陪我媽。

她因為膽囊炎，需要做一個微創手術。

就在我準備去打壺熱水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李月。

電話一接通，她那頭就傳來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陳警官！救我！有人跟蹤我！我好怕啊！”

“我在城東的廢棄紡織廠！他們......他們要把我抓走了！快來救我！”

5.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血液都快凝固了。

因為，我聽到了她電話掛斷後，那句陰毒的心聲。

“陳明，你來吧，快來救我吧。我叔叔和他的幾個兄弟都等著你呢。”

“等你來了，他們會把你打個半死。然後，我就是那個被你企圖侵犯，奮力反抗的可憐受害者。”

“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你一個背著處分的‘色狼’警察，企圖侵犯幫扶對象，被家屬當場抓獲，打成重傷。”

“我看你這次，還怎麼翻身！我要讓你這輩子都毀了，讓你媽在醫院都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