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失散八年的女兒終於找到了。
認親宴上,老公戚嶼抱著她喜極而泣。
我卻當著所有親友的麵,指著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
“讓她滾,否則我們就離婚。”
老公戚嶼不敢置信:
“岑鳶,你瘋了?這是我們的小星!你找了她八年!”
我看著那個身高隻到我腰間,卻審視著我的女兒:
“我再說一遍,讓她從這個家滾出去,否則,滾出去的就是你。”
1
認親宴上,戚嶼抱著我們失散八年的女兒,淚流滿麵。
“小星,爸爸終於找到你了。”
他懷裏的女兒小星,穿著一身潔白的公主裙。
身高隻到我的腰間,瘦弱得像一根豆芽菜。
她怯生生地抬起頭,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憐愛。
在場的所有親朋好友,無不為這父女重逢的場麵動容。
我卻一步步走上前,打破了這感人至深的畫麵。
我指著那個小女孩,聲音冷得像冰。
“讓她滾。”
滿堂賓客的笑聲戛然而止。
戚嶼抱著孩子,錯愕地看著我。
“岑鳶,你說什麼?”
我重複了一遍,加重了語氣。
“讓她滾,否則,我們就離婚。”
戚嶼的臉瞬間漲紅,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我。
“你瘋了?岑鳶,你到底在說什麼瘋話?這是我們的小星!你親口取名的女兒!”
“你找了她整整八年!”
我沒有看他,目光死死鎖在那個女兒身上。
她躲在戚嶼的懷裏,小手緊緊抓著戚嶼的西裝。
身體在微微發抖,似乎被我嚇壞了。
可她的眼神,卻異常鎮定,甚至帶著一絲成年人才有的審視和挑釁。
所有人的同情心都被這個“可憐的孩子”勾了起來。
我的母親第一個站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岑鳶!你是不是悲傷過度,腦子壞掉了?”
“這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戚嶼的叔伯也紛紛開口。
“是啊,岑鳶,孩子剛找回來,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你看把孩子嚇的,你還是個母親嗎?”
戚-嶼抱著小星,臉上滿是痛心疾首。
他一邊輕撫著女兒的後背,一邊替我向大家道歉。
“對不起,各位叔伯,對不起媽。”
“岑鳶她......她隻是太久沒見到孩子,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不是有意的,她愛小星勝過自己的命。”
他演得聲情並茂,像個被不懂事的老婆傷透了心的好男人。
我一言不發,冷眼看著這場荒唐滑稽的“闔家團圓”。
看著戚嶼抱著那個陌生的“東西”在我麵前表演父愛如山。
我的沉默,在他們眼中成了默認的瘋狂。
我的母親被我這冷酷無情的樣子氣得嘴唇發紫。
她捂著胸口,身體一軟,直直地向後倒去。
“媽!”
戚嶼驚呼一聲,場麵瞬間大亂。
認親宴被徹底攪黃了。
混亂中,戚嶼抱著昏厥的母親,對我低吼。
“現在你滿意了?”
他以照顧我母親為由,不顧我的反對,順理成章地將那個女兒帶回了家。
我的警告和反抗,被所有人徹底無視。
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大海,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2
宴會不歡而散的當晚。
我把自己關在書房,親手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
然後,我給我的律師打了電話。
“立刻申請凍結我與戚嶼名下所有的共同資產,馬上。”
戚嶼安頓好我母親和那個“孩子”後,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
他將那份離婚協議撕得粉碎,狠狠砸在我臉上。
“岑鳶,你鬧夠了沒有!”
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我們一起找了女兒八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現在好不容易一家團圓,你為什麼要親手毀了這一切?”
“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們死去的愛情嗎?”
我平靜地看著他發瘋,從抽屜裏拿出另一份早已打印好的協議。
“簽了它。”
我的冷靜徹底激怒了他。
就在他揚手要打我的時候,門鈴響了。
是戚家的世交,一位德高望重的王伯。
王伯看著我們劍拔弩張的樣子,歎了口氣。
“小嶼,岑鳶,你們這是做什麼。”
他拍了拍戚嶼的肩膀,然後轉向我,語重心長。
“岑鳶啊,王伯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
“女兒剛失蹤那會兒,你的產後創傷應激就很嚴重。”
“現在孩子突然回來,你一時接受不了,我們都理解。”
“你需要時間,需要慢慢適應。”
戚嶼立刻找到了台階,他抹了把臉,聲音哽咽。
“王伯,還是您明事理。我就是這麼想的,可她不聽。”
沒過多久,戚嶼請來了全國最著名的兒童心理專家,李教授。
李教授在和我們分別談話後,給出了“專業意見”。
“戚太太目前的狀況,屬於典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延遲反應。”
“她將對女兒的思念和愧疚,投射成了一種攻擊性的排斥行為。”
“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創造更多溫馨的家庭環境,讓她重新建立與女兒的情感連接。”
戚嶼聽完,如獲至寶。
他立刻當著專家的麵,宣布了一個決定。
“這周末,我們一家三口去露營!”
“我要讓岑鳶看看,我們的小星有多可愛,我們的家可以有多溫暖!”
他甚至已經買好了全新的露營裝備,堆在客廳裏,像一座小山。
我走過去,當著戚嶼和專家的麵,一腳踹翻了那個巨大的裝備箱。
帳篷、睡袋、野餐墊散落一地。
我指著門口,一字一頓地重申。
“有她,沒我。”
那個叫小星的女孩,一直安靜地躲在角落。
此刻,她懂事地走過來,拉了拉戚嶼的衣角。
聲音細若蚊蠅,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爸爸,是不是小星不好?”
“是不是因為小星,媽媽才不要我了?”
她的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要掉不掉。
這副高級綠茶的表演,瞬間點燃了戚嶼的怒火。
他一把將小星摟進懷裏,對著我怒聲咆哮。
“岑鳶!你看看你現在像個母親嗎?”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戚嶼強行將我鎖進了主臥室。
美其名曰:“為了防止你傷害孩子,也防止你傷害自己。”
他沒收了我的手機,拔掉了房間的網線。
我成了這座親手打造的牢籠裏,唯一的囚犯。
我砸碎了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
花瓶,台燈,我們曾經甜蜜的合照。
玻璃碎裂的聲音,像是我內心無聲的尖叫。
我隔著門對他嘶吼。
“戚嶼!你敢不敢帶她去做親子鑒定!”
門外一片死寂。
他不敢。
第二天,關於我的新聞在網上鋪天蓋地地傳開。
《頂尖科學家產後抑鬱複發,竟虐待失而複得的親生女兒!》
《豪門悲劇:八年尋親終團圓,慈母一夜變瘋婦!》
我被全網唾罵,成了冷血、惡毒、精神失常的代名詞。
很快,戚嶼的商業夥伴在接受財經采訪時,“無意間”透露了一個消息。
“戚太太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科學家,但她情緒一直不太穩定。”
“早年,她曾因為精神壓力過大,在療養院住過一段時間。”
他暗示我有病史,為我如今的瘋狂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戚嶼立刻站出來澄清。
他開了一場記者會,滿臉憔悴。
“請大家不要再傳播謠言,我的妻子隻是病了。”
“她太愛女兒,所以病了。我會陪著她,治好她。”
“為了保護她的隱私,我懇請大家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
他聲淚俱下,滴水不漏。
假意澄清,實則將我“精神病”的身份徹底坐實。
他還以此為由,拒絕了所有想來探望我的朋友和同事。
他站在門外,對著門縫裏的我,繼續表演他的深情。
“鳶鳶,你聽話,好好接受治療。”
“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帶著小星,一家三口,重新開始。”
“我會一直等你。”
我隔著冰冷的門板,發出一聲冷笑。
“你這麼愛她,不如我換個思路?”
“我懷疑一下,她是你跟外麵哪個野女人生下的孽種,現在帶回來,是想圖謀我的家產?”
門外的呼吸聲瞬間變得粗重。
下一秒,門被一腳踹開。
戚嶼衝了進來,雙眼通紅,揚手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簡直不可理喻!”
火辣辣的疼痛在臉頰上炸開。
也讓我徹底看清了他偽善麵具下,那張猙獰的臉。
戚嶼找來了兩個穿著護士服的壯漢。
他們是附近一家私立精神病院的護工。
戚嶼指著我,對他們說。
“我太太情緒激動,需要注射鎮定劑。”
我拚命掙紮,卻被他們死死按在床上。
冰冷的針頭刺入我的手臂,藥物迅速流遍我的全身。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四肢變得沉重無力。
戚嶼拿走了我的備用手機和筆記本電腦,徹底切斷了我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他坐在床邊,溫柔地撫摸著我昏睡的臉。
聲音輕得像情人的呢喃。
“鳶鳶,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我會治好你的,然後我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的眼神裏,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和控製欲。
我假裝昏睡,任由他擺布,內心卻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幾天後,那個李教授再次上門。
他想對我進行催眠治療,挖掘我“潛意識裏的創傷”。
他點上熏香,用緩慢的語調引導我。
“放鬆......你現在在一片溫暖的沙灘上......”
我猛地睜開眼,打斷了他。
“苯二氮䓬類藥物會抑製快速眼動睡眠,從而影響海馬體對記憶的編碼和鞏固。你想用催眠來植入虛假記憶,偽造我的病曆?”
李教授的臉色瞬間變了。
我看著他,繼續拋出我的問題,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一個自稱8歲的孩子,手掌骨骼的閉合程度,卻呈現出成年人的特征。”
“李教授,你作為國內頂尖的心理專家,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他的額頭滲出冷汗,眼神躲閃。
“戚太太,請你不要胡思亂想,這對你的病情沒有好處。”
他收起工具,匆匆離開,臨走前撂下狠話。
“如果你再這樣抗拒治療,我們會向法院申請,對你進行強製醫療!”
我被軟禁的日子裏,公司的電話終於打到了家裏。
是戚嶼接的。
他對我的董事會說:“岑鳶身體不適,需要無限期休假靜養。”
就這樣,我被徹底架空,失去了對我親手創辦的公司的所有控製權。
我躺在床上,聽著戚嶼在外麵談笑風生。
四麵楚歌,不過如此。
但我沒有絕望。
我趁護士不備,用早就藏好的,相框上的一小塊碎玻璃,用力劃向自己的手腕。
鮮血湧出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久違的自由。
我必須離開這個牢籠。
我被成功送往醫院,暫時脫離了戚嶼的直接控製。
病房裏,戚嶼和我母親,像兩尊門神,24小時輪流監護著我。
我母親的頭發白了許多,她拉著我的手,淚眼婆娑。
“鳶鳶,你就認錯吧,你就接受小星吧。”
“隻要你點頭,媽媽名下所有的股份,全都給你,好不好?”
見我依舊沉默,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女兒,算媽求你了!”
“你別再折磨自己了,也別再折磨我這個老母親了,行嗎?”
我看著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的母親。
她的痛苦,像一把鈍刀,也在淩遲著我的心。
但我不能退。
我平靜地看著她,說出了那句在心裏演練了無數遍的話。
“媽,去我的實驗室。”
“用我的最高權限,打開編號為‘Hope-001’的低溫存儲罐。”
我母親不解地看著我,眼神裏全是茫然。
但我知道,她會照做。
因為,那是我們母女間最後的信任。
當她再次出現在病房時,戚嶼正端著一碗粥,準備喂我。
我母親一把奪過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瓷片四濺。
戚嶼錯愕地看著她。
“媽,您這是......”
我母親沒有理他,她走到我床邊,眼神裏隻剩下冰冷的,淬了毒的殺意。
她握住我的手,一字一頓。
“女兒,媽媽支持你。”
“讓這對狗男女,血債血償!”
5
戚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個一向最疼愛他,甚至把他當親兒子看待的嶽母,會突然倒戈。
“媽,您......您是不是被岑鳶威脅了?”
他慌亂地看著我母親,又看看我。
我母親冷笑一聲,眼神像刀子。
“威脅?戚嶼,你做的那些好事,還需要她來威脅我嗎?”
有了母親這個最強盟友,我終於拿回了主動權。
在我和母親的堅持下,戚嶼被迫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他大概以為,我們掌握的,最多隻是他出軌的證據。
隻要離了婚,分他一些財產,就能息事寧人。
那個叫小星的女人,立刻戲精上身。
她衝過來抱住戚嶼的大腿,哭得撕心肺裂。
“爸爸!你不要我了嗎?我隻有你了!”
戚嶼蹲下身,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柔聲安慰。
“別怕,小星,爸爸永遠愛你。就算跟媽媽分開了,爸爸也會給你一個家。”
他甚至還帶著一絲賭氣的成分,抬頭看向我。
“岑鳶,你看到了嗎?”
“沒有你這個瘋女人,我們隻會過得更幸福!”
真是感人肺腑的一幕。
我冷笑一聲,對母親點了點頭。
母親會意,將她帶來的便攜投影儀打開。
一道光束,投射在病房潔白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