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哥哥隨之看來，眼中閃過驚詫，

“蔡小花，你怎麼在這？”

我抿住唇，“沒有人規定，我不能來。”

他臉色驀地發沉，

“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又在看見我手中的兩個棉花糖時直接伸手搶過，

“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

我死死握住沒有鬆手。

對上我赤紅的雙眼時，哥哥怔住，手上下意識鬆了。

“哥哥！我們排的項目要開始了！”

一聲催促使他回過神，毫不留情掰開我的手指。

“我們這邊急，你先給我，你重新去排隊就好。”

“不要......”

我咳出一抹鮮血，可哪怕使出渾身力氣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棉花糖被搶過。

他搶過便走，背對著我沒看見。

隻匆匆丟下一句，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來遊樂園，作為補償，我陪妹妹們玩完就來陪你。”

手上，被木屑深深刺入，鑽心地疼。

我捂住手痛呼著蹲下身，臉上滿是眼淚，

“我不要你陪我玩，你還給我，好不好......？”

他腳步頓住，離開時沒有回頭。

豫哥趕來時，看見的是我蜷縮在地上的身影。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流血。

他焦急地抱起我，讓我別睡。

淚眼蒙矓中，我望向他，訥訥道——

“對不起，哥哥......”

“小花這次，又沒守住你給我的棉花糖。”

“哥哥，你下次再買給小花，好不好......？”

璀璨燈光中，摩天輪冉冉升起。

我仿佛看見那年。

滿身水泥灰的哥哥，買了一張特價票。

他遞給我，讓我進去玩。

“不要......”

我扭著他，“哥哥陪小花一起去嘛。”

哥哥蹲下身，笑著揉了揉我的臉頰。

“哥哥現在錢不夠，等以後，以後哥哥賺了很多錢了，一定和小花一起來遊樂園。”

“到時候，你想吃大雞腿、棉花糖、冰激淩，哥哥都買給你吃，好不好？”

我抱著他，死活不撒手。

最後是門衛叔叔看不下去，說兩個未成年可以用一張票。

進去時，也是這樣的傍晚。

霓虹燈一顆接一顆亮起。

哥哥買了個兩塊錢的棉花糖塞到我手心。

問我想玩什麼項目。

我看著摩天輪這個龐然大物，心臟怦怦跳著。

毫不猶豫就指了它。

哥哥......

那是我和你第一次來遊樂園。

上去時笨拙又小心。

摩天輪升頂時，棉花糖沒被小花拿穩，輕飄飄落下。

我氣急敗壞跺腳，說自己一口還沒吃。

你哄我抹掉眼淚，說下次再買給我。

其實，哥哥，小花騙你的。

上來前，小花偷偷舔了一口......

棉花糖，好甜呢......

真的......

好甜......

甜到這時，小花......，還是忍不下心怪你。

視野中——逐漸灰白。

最後一滴眼淚淌在唇角。

我揚起唇。

“哥哥......我不怪你......隻是......”

隻是，下輩子......

我們再也不要遇見了，好不好？

“哥哥，這個不好吃誒......我丟掉咯？”

蔡軍看著丟向垃圾桶內的棉花糖，有一刻失神，

不知為何，心臟越跳越快，慌亂無比。

他有所察覺地轉過頭。

卻陡然瞧見，呼嘯而過的急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