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歲那年,叛軍攻城。
我用命為蕭晏遲換了一線生機,可自己卻被折磨的得了癔症。
他為了報恩,大封我的家族,還把我接回東宮細心照料。
更甚至繼位後,不惜力排眾議,立我為後。
直到又一次萬國來朝宴,我再次恐慌發作,言行失控。
惹得蕭晏遲被當眾恥笑。
“立一個瘋女人為後,這江山遲早有一天也會毀在他手裏。”
他將自己灌的伶仃大醉,默不作聲。
我不明所以前去照料時,卻突然聽到了他的心聲。
【這麼多年了,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還是治不好!為什麼連一個正常人都不是!】
【我真是受夠了,你怎麼…還不去死…】
我愣了一瞬,努力擠出一抹笑,心中暗下決定。
若能讓他擺脫我這個麻煩也好。
......
因為幼時的經曆。
蕭晏遲入睡時佩劍從不離身。
有時還會有夢中殺人的習慣。
即便是我,也不能靠得太近。
聽到那樣的話,我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借著月光,看到蕭晏遲緊皺的眉頭和滿臉憂愁的臉。
我便明白。
那大概是他的心裏話。
莫名的酸澀湧上心頭。
我向前的腳步變得更加堅定。
床上的人不安的翻動著身體。
我看著他握著劍柄的手稍稍用力。
熟悉的心聲再次傳入我的耳朵裏。
【別再靠近了,我控製不住…】
這樣也好。
或許對彼此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今晚的蕭晏遲飲了多少酒,滿朝大臣都是有目共睹。
一個意識不清醒的人,就算誤傷了自己的皇後。
也不會有什麼流言蜚語。
我繼續上前。
蕭晏遲下意識的拔劍揮向我。
可刀尖剛抵在我的脖梗,門外突然傳來劉公公的稟報聲。
“陛下,柳二小姐說有要事求見。”
男人猛的睜開眼,看著我脖頸處的傷口劇烈喘息。
“窈窈…”
不知為何,他聲音竟有些顫抖。
“對不起…窈窈,我沒控製住自己,我…”
“沒傷到哪裏吧?要不要傳太醫?”
我眼裏閃過一瞬失落。
好可惜,就差一點點就能解脫了…
蕭晏遲心裏大概還是有我的吧?
我這樣想著,他的心聲卻給了我當頭一棒。
【她把你害的難道還不夠慘嗎?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她這種隻會拖累別人的瘋女人明明就該死。】
心臟酸的厲害,喉頭也染上一陣哽咽。
我咬緊了牙關,才勉強讓自己看起來正常。
“妾無礙…多謝陛下關心…”
“陛下今日飲了許多酒,妾怕傷身體,專門命人做了藥膳…”
蕭晏遲臉上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將我從地上扶起剛要說點什麼,門外再次傳來劉公公的聲音。
“柳二姑娘,陛下的寢殿,您不能隨便進啊…”
“這可是要掉腦袋的,您就別為難奴才了…”
我聽到有柳星眠是心疼的聲音。
“劉公公,陛下今日狀態不對,他現在需要我。您就讓我進去吧…”
“阿遲,我知道你沒睡,我隻想見見你…你說不出來我便一直守著…”
他們二人曾是青梅竹馬。
皇後之位也本該屬於柳星眠…
可這一切都因為十年前的那場意外,全毀了…
蕭晏遲因為愧疚,承諾後宮隻有我一人。
柳星眠傷心欲絕,發誓終 身不嫁。
我曾不止一次看到二人掩麵痛哭,不舍分離。
有時候我也有些看不清。
毀了他們的究竟是當年的那場的意外,還是我?
寢殿裏是良久的沉默。
蕭晏遲雖然沒搭理外麵,可握著我的手卻用力到變形。
我被疼的歎息:“陛下…”
話落,門外傳來撲通一聲,緊接著是奴才們的驚呼聲。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麵前的男人猛地站起身,跌撞著衝向門口。
我被他推的猝不及防,後腦勺重重的撞在桌角。
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我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下意識的伸手挽留。
“陛下,別…”
可他的衣角卻隻是從我的手上擦過,頭也不會離開。
很快,蕭晏遲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快傳太醫,柳兒要是出了任何問題,朕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柳星眠帶著哭腔輕咳:“廢後吧阿遲,她根本不配站在你身邊。”
“我也不想再讓你因為她受到滿朝文武的彈劾…”
我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蕭晏遲的回答。
直到快要暈死過去前,我終於聽到了男人沉悶的聲音:
“她的癔症因我而起,我要是廢了她,這天底下哪還有她的容身處?”
“百姓又會如何議論我?”
柳星眠哭得更厲害了。
“她自作主張要幫你,難道就活該你被人恥笑一輩子嗎?”
“阿遲,你是一國君主,你該為自己考慮,就算不為自己,那我呢?你我兩情相悅,難道注定要分別一輩子嗎?”
蕭晏遲又沉默了。
很久之後他才開口:“對不起柳兒,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
我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