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未眠大概是陸氏集團最無趣的員工。
作為秘書,她永遠穿著同一款式的黑色西裝套裙,紐扣嚴謹地係到最頂端。
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遮住大半張臉,說話時聲線平穩得沒有半分波瀾。
誰也想不到這樣古板的她,晚上會和陸氏的太子爺陸珩舟在頂樓套房抵死糾纏。
陸珩舟正式接手陸氏那晚,格外凶狠。
許未眠自始至終沒發出一點聲音,隻在最後偏頭避開他的吻,冷靜地提醒:
“明天七點半有董事會,建議早點休息。”
陸珩舟聽勸地匆匆結束,然後靠在床頭點了支煙:
“下個月,我和周瓊溪結婚。”
周瓊溪,陸珩舟的初戀。
也是讓陸珩舟非要與養父陸廷淵對著幹的導火索。
陸廷淵三年前強行將周瓊溪送出國,逼得他們分手。
“我欠她一個承諾。”陸珩舟撣了撣煙灰,語氣平靜,“當年陸廷淵拆散我們的時候,我答應過一定會娶她。”
許未眠正彎腰撿起地上的襯衫,動作隻頓了一秒,隨即繼續穿衣。
一顆一顆扣好紐扣,連袖口都撫得平整。
“好的,”她聲音平穩,“我會盡快清理私人物品,不讓任何人發現,請你放心。”
陸珩舟盯著她一絲不苟的動作,莫名煩躁:“你沒什麼想說的?”
“恭喜。”她戴上眼鏡,拿起公文包,“需要我準備婚訊的宣傳草案嗎?明天中午前我可以發你。”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語氣發沉:“許未眠,你和我就隻能談工作?”
她平靜地抽回手:“陸總,我們之間除了工作,還有什麼值得談的嗎?”
陸珩舟被她一句話堵得胸悶,冷笑:“也是,我總不能真娶一個秘書。”
許未眠麵無表情地點頭:“那我先告辭,公司還有事。”
她轉身離開,步伐穩定,背影挺直。
隻是回到公司的時候,她忍不住想起三年前。
當時,陸珩舟被他父親強行從國外召回,空降陸氏。
而她,作為陸廷淵最得力的幹將,被派去輔佐這位桀驁不馴的太子爺。
第一次見麵,他當著整個高管的麵把她的方案摔在桌上:
“許秘書是靠什麼上位的?這樣的水平也配進陸氏?”
她當場打開投影儀,用十分鐘的數據分析讓他啞口無言。
末了,她沒忘總結一句:
“陸少應該先學會看懂報表,才有資格質疑陸董的決策。”
從此,開始他們針鋒相對的三年。
但即便爭得再厲害,最後他們都能默契地聯手拿下對手。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交鋒慢慢變了味。
他會在會議最劍拔弩張的時候,在桌下用鞋尖輕輕蹭她的小腿。
她加班到深夜,桌上總會多出一份還溫熱的點心,而整層樓隻有他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直到他拚盡全力從陸廷淵手中奪下了一個重要項目。
慶功宴那晚,酒後的他將她堵在車座,將一對鑽石耳環戴在她的耳垂上。
那個耳環是他點天燈拍下的,全球僅此一對,價值連城。
“許未眠,”他低語,“現在,我夠資格了嗎?”
許未眠鎮定地將他推開,隻當這是他酒後的玩笑。
他卻氣息灼熱地靠近她:“那就玩笑到底好了。”
許未眠循規蹈矩地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就荒唐了這一回。
那晚之後,他們白天互不相讓,晚上卻親密無間。
隻是她連在床上都克製得令人發指,從未失態。
因為許未眠清楚,她和他的玩笑總有結束的一天。
如今他大權在握,自然要兌現對白月光的承諾。
第二天一早,許未眠徑直走向陸氏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
敲門進去的時候,陸廷淵正在煮茶。
他垂眸斟茶的動作優雅,身形挺拔如鬆。
他不是陸珩舟的生父,如今也不到四十,卻在執掌陸氏的十二年間讓集團市值翻了三倍。
“陸董,我是來辭職的。”
許未眠把準備好的辭呈遞過去。
陸廷淵抬眼看她,目光沉靜而銳利。
“因為他要結婚?”
“周瓊溪不是問題,隻要你想,我可以讓他立馬和你結婚,婚後他有的是時間看清誰才適合在他身邊。”
許未眠和陸珩舟的關係他一直知道,也一直默許。
“不是,”許未眠迎上他的目光,“是因為您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
三年前,就是這個男人把她破格提拔,讓她作為磨刀石去“打磨”那個桀驁不馴的繼承人。
現在陸珩舟已經成長到能夠獨當一麵,甚至成功從他手中奪權。
而她任務完成,也該退場了。
聞言,陸廷淵放下茶壺。
他沒有看那份辭呈,而是從抽屜裏取出另一份文件推到她麵前。
“那換個任務。”他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