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洗過澡之後,宋沉風又將一堆玩具擺在床上。
我知道,他又犯病了。
房間裏隻有昏暗的紅燈,他看到我,扔過來一件白裙子。
“穿上。”
那是林晚晴出車禍時穿的。
每次他都會把我抽得渾身是血,像她倒在血泊裏的場景才停下。
然後又趴在我身上舔舐冒出的血珠,一遍遍問我:
“阿瑜,你一定很疼吧?”
我剛張口他就掐著我的脖子,用薄唇狠狠地堵住我的話頭。
“可你受的這點傷,遠不比上她十分之一。”
那次的事故讓他患上了創傷應激障礙。
我每每看到他受傷的神情,都咽下了所有的委屈。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為他心軟。
我拿起桌上的剪刀,剛觸碰到衣服,刀尖就被宋沉風握在手裏。
宋沉風看出了我的意圖。
他的手掌被割開一道長長的疤,血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淌,像一朵朵盛開的紅玫瑰。
“許如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沒資格碰這條裙子。”
地板上淌的血跡越來越多,可他的手卻穩得很,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最嚴重的時候,連張口說話都做不到。
這些年在我的引導調理下,他才恢複了正常人的行為邏輯。
可他康複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了給林晚晴報仇。
真是諷刺。
我把睡裙扯開,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跡。
“誰都可以說我,最沒資格罵我的人是你!”
我身上的痕跡,是他每次病發留下的。
縱橫交錯的疤痕,最新的一次還在昨天。
“你這麼神通廣大,為什麼你查不到當年的事情,為什麼事故現場的資料隻留下一個照片,林晚晴倒在血泊裏,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恨你,這些你想過為什麼嗎?”
林晚晴的名字是我們之間的禁忌,彼此從來不提。
可宋沉風既然把我的瘡疤捅爛,我也要讓他流流血。
“她真是可憐,死了還要被你當成床上的情趣。”
提到林晚晴,他就像失控的野獸,恨不得撕碎我。
“你閉嘴!”
我奄奄一息地望著天花板,沒再說話。
更可憐的是宋沉風。
他撞死了自己的愛人,還患上了間接性失憶症。
他越替林晚晴抱不平,越顯得諷刺。
眼角的淚剛冒出來,就被宋沉風吻幹。
他很擅長拿捏人心,總是把人逼到絕境後,又親手拉上來,讓人沉淪。
可他不知道,其實真正需要被救的是他自己。
我很期待他發現林晚晴車禍真相的那天。
如果他知道自己才是他口中十惡不赦的凶手,會是什麼表情?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電話聲吵醒。
“小瑜,我落地了,接到你的電話後,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著。”
“我......”
我剛開了個話頭,手機就被人拿走了。
看到已經掛斷的電話,我瞬間清醒。
轉過頭,看到宋沉風一向鎮定的臉上布滿了烏雲。
“你跟陸野說什麼了,他長年定居國外,怎麼會突然連夜買機票回來?”
宋沉風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人。
他知道陸野和我訂過娃娃親的時候就很不高興了。
這些年為了哄他,我很少和陸野聯係。
但以後,我不會再順著他了。
“腿長在他身上,我怎麼管得了?”
我沒告訴他,陸野回國就是來和我領證的。
昨天走出那座大廈,我就給他打了電話。
既然宋沉風想看我出醜,那就看看到時候誰才是一敗塗地的人。
我無視了他的質問,奪回手機翻身下床,卻被他一把拉到懷裏。
宋沉風將頭擱在我肩上,妥協似的歎氣。
“阿瑜,別再見他了,你知道我不喜歡這樣。”
他白天和晚上判若兩人。
手上還留著那麼長的一道疤,他就像失憶了一樣,還能求我給他上藥。
我被迫靠在他肩上,內心卻波瀾不驚。
我心裏無比清楚,這從來不是我的港灣,而是無盡的深淵。
他對林晚晴兩姐妹一個是愛,一個是情。
唯獨我什麼都沒有,隻有他編織的天羅地網。
“我也讓你別再見林晚心了,你是怎麼做的?你把她招進來當秘書,時時刻刻放在眼皮底下,天天噓寒問暖。”
林晚晴兩姐妹是雙胞胎,自從她出意外後,宋沉風就對這個妹妹關照有加。
一開始我以為是他忘不掉林晚晴,才會想要補償她的家人。
給她錢,給她安排工作我都沒意見。
可宋沉風頂著聯姻的壓力,堅持讓她做貼身的秘書。
我們大吵了一架,他仍然不鬆口。
之前我很費解,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彌補。
直到昨天親眼看到宋沉風的手剝開她的衣服,吻得難舍難分時。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才是最傻的那個。
“你提她做什麼。”
一說到林晚心,他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可我不止要提她,還要提宋沉風最避諱的那個名字。
“林晚晴早就死了,你守著一個替身的軀殼又有什麼用?是你眼睜睜看著她慢慢咽氣的,你明知道她當時死得有多慘,還是和她妹妹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