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裏,何小小發起了高燒。
她掙紮著從床上撐起來,想去桌邊倒口水喝。
眼前卻突然發黑,手肘不慎撞倒了桌上的煤油燈。
火苗“呼”地一下竄起,迅速舔舐著桌沿。
濃煙彌漫開來,何小小被嗆得連連咳嗽,虛弱的身子幾乎站不穩。
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
幸好鄰居被聲響驚動,及時踹開門,七手八腳地將她救出並把火撲滅。
鄰居大娘拍著她的背,又是後怕又是心疼。
“小小啊!你男人呢?你都病成這樣了,他死哪兒去了?以前就是他咳一聲,你都緊張得半夜起來熬梨水,他現在倒好,你差點連命都沒了,他連個影子都不見!”
何小小靠在門框上,渾身冰冷。
心口卻像被那火燎過一樣,澀得發疼。
他能去哪兒?
他此刻,定然守在醫院的病床前,為陳可雲忙前忙後。
哪裏會知道,她這個所謂的“妻子”,剛剛在鬼門關又走了一遭。
何小小謝絕了鄰居陪她就診的好意,獨自去了醫院。
病房裏,江玉成守在陳可雲床前,正削著蘋果。
看見何小小出現在門口,他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隨即像是看到了救星,很自然地吩咐:
“姐,你來得正好,可雲想小解,你幫她把夜壺拿過來一下。”
何小小站在門口,沒動,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比高燒更讓她戰栗。
見她不動,江玉成眉頭擰緊,語氣帶上了沉鬱。
“可雲可能是急性闌尾炎,說不定要動手術,身邊一刻也離不了人。我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守著,傳出去對她名聲不好。姐,可雲也算你半個徒弟,你就不能多關心她一下?”
何小小聽著這話,隻覺得荒謬透頂,一股壓不住的惡心感湧上喉嚨。
於是她斬釘截鐵道:“江玉成,我拒絕。”
“我自己都快沒命了,憑什麼去照顧她?”
江玉成被她眼中從未有過的冰冷懾住,一時語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他強自鎮定,試圖講理:“可雲她現在情況危急,我隻是......”
“你隻是無能!”何小小厲聲打斷他,“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沒有照顧人的能耐,就別在這兒逞能充什麼大尾巴狼——平白讓人看了笑話,丟人現眼!”
江玉成的臉瞬間漲紅,氣得嘴唇都在抖。
“你......好!你好的很!不用你,我自己也行!”
何小小不再看他。
她轉過身,離開了這處讓她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