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學神綁定了分數交換係統，每次大考都把我的滿分卷替換他的白卷。

隻要我正常發揮，他就能頂著狀元的名頭，被保送進常春藤。

這秘密被我發現後，他嚇得魂不附體，生怕我在聯考上直接交白卷。

他讓他女友，也是我的白月光來求我，務必考出最高分。

我問她，我為什麼要平白犧牲我的前途？

她卻一臉鄙夷：「因為他天生就該是人中龍鳳，你這種書呆子能當他的墊腳石，是你祖上積德！」

我沒說話，笑著點了點頭。

行，送他一分不差。

我把每一道題的正確答案都寫上，再在卷末附上一篇洋洋灑灑的論文，

論證出題的教授學術造假，看看這位抄走我一切的天才要怎麼畢業！

1

教務處的燈光慘白。

照在陸蔚珩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

他死死盯著我，聲音都在發顫。

「江遲，你什麼意思？」

「這次的模擬考，你為什麼交白卷？」

我沒看他，目光落在他的女友許念身上。

她曾是我的白月光。

此刻，她正挽著陸蔚珩的手臂，秀眉緊蹙。

「江遲，你知不知道這次模考多重要？」

「這直接關係到陸蔚珩的保送名額！」

我終於開口，聲音很平靜。

「他的名額，與我何幹？」

陸蔚珩的呼吸一滯。

許念上前一步，臉上帶著熟悉的、施舍般的溫柔。

「阿遲，我們不是朋友嗎？」

「你忍心看陸蔚珩的前途毀於一旦嗎？」

「他為了進常春藤，付出了多少努力，你難道沒看到？」

我看著她，覺得有些好笑。

努力？

陸蔚珩的努力，就是每次大考前，都和他的狐朋狗友在網吧通宵。

然後第二天，頂著我的滿分，接受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而我，才是那個在無數個深夜裏苦讀的人。

最後卻隻能拿到一張刺眼的白卷，和一個「成績不穩定」的評價。

「我看到了。」我說，

「所以我交了白卷。」

陸蔚珩的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不穩。

「你......你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

「是，我都知道了。」

每一次，我的試卷都會被悄無聲息地換掉。

我的名字，被劃去，寫上他的。

而他的白卷，則寫上我的名字，扔到我的桌上。

天衣無縫。

若不是上一次，負責交換試卷的教導主任手滑。

將帶有陸蔚珩指紋的白卷給了我。

我恐怕要被蒙在鼓裏一輩子。

陸蔚珩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眼中的驚恐，幾乎要溢出來。

許念的臉色也變了。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鄙夷和不耐。

仿佛我的發現，是什麼不合時宜的麻煩。

「知道了又怎麼樣？」

她冷冷地開口。

「江遲，做人不要太自私。」

「你難道要為了自己，毀掉陸蔚珩嗎？」

我簡直要被她這番話氣笑了。

「自私？」

「毀掉他？」

「偷走我人生的人，到底是誰？」

許念的臉上沒有絲毫愧疚。

她理直氣壯地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看著她那張熟悉的臉，隻覺得一陣惡心，原來這溫柔全是偽裝。

「不過是幾次考試分數而已。」

「對你來說，這不算什麼吧？」

「你成績那麼好，就算沒這些分數，以後也能考個不錯的大學。」

「可陸蔚珩不一樣。」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驕傲，和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他天生就該站在頂端，就該是人中龍鳳。」

「他的人生，不能有任何汙點。」

我靜靜地聽著。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一點點收緊。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的一切，都是可以隨意犧牲的。

我的努力，我的未來，都輕如鴻毛。

隻是他陸蔚珩通往康莊大道的墊腳石。

「所以呢？」我輕聲問。

「所以，你就該幫他。」許念斬釘截鐵地說。

「最後的聯考，你必須考。」

「而且要考出有史以來的最高分。」

「這是你欠他的。」

她的話音落下。

整個教務處，死一般的寂靜。

我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麵的平靜。

2

我看著許念那張漂亮的臉。

上麵寫滿了「理所當然」。

仿佛我天生就該為陸蔚珩的輝煌人生獻祭。

「我欠他的？」

我重複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揚。

陸蔚珩似乎從極度的恐慌中回過神來。

他走上前，試圖抓住我的手臂。

被我麵無表情地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阿遲，你別聽小念亂說。」

「她也是太擔心我了。」

他換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語氣。

「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

「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提。」

「錢？還是別的？」

「隻要我們家能辦到的，一定滿足你。」

我的手微微一動，觸碰到口袋裏冰冷的金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身後的許念，聞言露出一個輕蔑的笑。

仿佛在說，你這種窮酸書呆子，還不趕緊抓住。

我看著陸蔚珩，他眼中的施舍和傲慢，根本藏不住。

他不是在道歉，是在用錢，買我的閉嘴，買我的未來。

「如果我想要的，是公平呢？」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在他們耳中。

陸蔚珩的笑容僵住了。

許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公平？」她嗤笑一聲。

「江遲，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這個世界，什麼時候有過絕對的公平？」

「陸蔚珩的爸爸是校董，是這次聯考的出資人之一。」

「你拿什麼跟他談公平？」

她的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精準地插進我最痛的地方。

對啊，我拿什麼談公平？

我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工薪階層。

為了我的學業，已經耗盡了半生積蓄。

而陸蔚珩，他從出生起，就擁有一切。

我沉默了，陸蔚珩以為我被說動了。

他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

「阿遲，你看，小念說話直，但道理是這個道理。」

「我們合作，對你隻有好處。」

「聯考之後，我會讓我爸給你一筆錢。」

「足夠你大學四年的所有開銷，甚至可以出國留學。」

「你隻需要像以前一樣，考好你的試就行了。」

他描繪著一幅美好的藍圖。

仿佛我應該為此感恩戴德。

許念抱著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觀。

眼神裏的催促和不耐煩，越來越明顯。

「江遲，你還在猶豫什麼？」

「給你台階，你就趕緊下。」

「別給臉不要臉。」

我抬起眼，看向窗外。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教學樓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我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原來，他們早就為我鋪好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隻等我縱身一躍。

我深吸一口氣，轉回頭。

目光掃過他們兩個人。

陸蔚珩的緊張，許念的傲慢。

「如果我拒絕呢？」

陸蔚珩的臉色「唰」地一下又白了。

許念的耐心也終於耗盡。

她上前一步，幾乎指著我的鼻子。

「江遲，你別不識抬舉！」

「你以為你交個白卷，就能威脅我們了？」

「我告訴你，沒用！」

「陸蔚珩要是被毀了，我們也不會讓你好過！」

她的聲音尖利起來。

「你信不信，隻要陸蔚珩一句話。」

「別說聯考，你連畢業證都拿不到！」

「你爸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你想讓他們所有的心血都白費嗎？」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也是最精準的打擊。

他們知道，我的軟肋是什麼。

陸蔚珩看著我瞬間變化的臉色，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他拉住激動的許念，假惺惺地唱起了紅臉。

「小念，別這麼說。」

「阿遲，我們不是在威脅你。」

「我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為了我們大家的前途，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考慮一下你的父母。」

3

「王主任。」

陸蔚珩的聲音，帶著一絲恭敬。

教務處厚重的木門被推開。

一個地中海發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是教導主任，王坤。

也是每一次，親手交換我們試卷的人。

王坤看到我，臉上堆起虛偽的笑容。

「江遲同學，你也在啊。」

他走到我麵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觸感，讓我一陣惡心。

「聽說這次模考，你沒發揮好？」

「沒關係，一次失誤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我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王坤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麵孔。

「江遲同學，關於這次聯考，學校對你寄予厚望。」

他瞥了一眼陸蔚珩，意有所指。

「當然，也對陸蔚珩同學，寄予厚望。」

「你們都是我們學校的驕傲。」

「學校的榮譽，需要你們共同來維護。」

他說得冠冕堂皇，每一個字，都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

「王主任，我不明白。」我開口道。

「學校的榮譽，為什麼要建立在我的犧牲之上？」

王坤的臉色沉了下來。

「江遲，注意你的言辭！」

「什麼叫犧牲？」

「這是學校的安排，是為了大局著想！」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陸蔚珩同學的保送名額，關係到我們學校和常春藤的合作項目。」

「這是幾千萬的投資，是學校未來的發展大計！」

「你個人的前途，和學校的未來比起來，孰輕孰重？」

「你應該有這個大局觀！」

我笑了，發自內心的冷笑。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連人都算不上。

隻是一個可以為了「大局」隨意擺布的棋子。

許念看到王坤來了，底氣更足了。

她走到王坤身邊，語氣裏帶著一絲撒嬌。

「王叔叔，您看他，就是不肯配合。」

「軟硬不吃，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王坤看向我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江遲，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

「這次聯考，你必須全力以赴。」

「如果你敢耍什麼花樣，後果自負。」

他湊近我，聲音壓得極低，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

「我知道你父母都在國企上班。」

「工作很穩定，待遇也不錯。」

「但現在這個大環境，鐵飯碗，也可能說碎就碎。」

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

那一刻，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們觸碰了我最不能觸碰的逆鱗！

王坤毫不畏懼地與我對視，眼神裏滿是警告。

「為你的父母想一想。」

「也為你的未來想一想。」

「不要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毀了所有。」

旁邊的許念，適時地遞上了一杯水。

她柔聲細語地勸道。

「阿遲，你看，王主任也是為了你好。」

「大家都是為你好。」

「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呢？」

她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擔憂和關切。

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辜負了全世界的人。

陸蔚珩也走過來，一左一右地將我夾在中間。

「是啊，阿遲。」

「隻要你答應，我們還像以前一樣，是最好的朋友。」

「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罩著你。」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一個威逼，一個利誘。

他們把我逼到了牆角，斷絕了我所有的退路。

我感覺自己像一隻被困在蛛網上的飛蟲。

無論怎麼掙紮，都逃脫不了被吞噬的命運。

我的手，在身側死死地攥成了拳頭。

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

一陣尖銳的刺痛，讓我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我看著眼前這三張醜惡的嘴臉。

他們還在喋喋不休。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在我的心上。

我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眼底已經一片平靜。

「好。」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我答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