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是墜落大山的鳳凰,唯一一次逃跑的機會被我告了秘。
那天,整個村莊都是她的慘叫聲。
不過她運氣很好,在一年後遇上了演練的軍人,被救了出去。
可她卻仍然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我每年給她寄信,第一年告訴她,我是故意告密的。
第二年告訴她,我和爸爸生活得很好,她是個可憐蟲。
第三年告訴她,我和爸爸要來找她,叫她休想擺脫我們。
直到第十年,信件戛然而止。
那天,意外摔傷的媽媽去了醫院被人叫住。
“哎,你認識石小蝶嗎?她......”
“我不認識!”媽媽立馬否認。
醫生愣了一下,看著她的背影喃喃,“還以為認識呢,那孩子,哎......不說了。”
......
醫生看著媽媽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發愣。
總覺得眼熟。
“李醫生,看什麼呢?”另一個醫生拍了拍他的肩。
他搖搖頭。
“沒事,就是看到一個和小蝶很像的人,算起來,也好多年沒有那孩子的消息了。”
“是啊。”肩膀上的手放下。
“那孩子讓你寄的信還在寄嗎?”
他點點頭,“還有最後一封了,十年,也不知道在執著些什麼,寄給誰的。”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
隻留下兩聲悠長的歎息,比冰冷的牆壁還要寂寥。
媽媽匆匆離開,背影顯得那麼慌張。
她失力靠在車上,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我坐在後座,看著她把手機砸在車窗上,眼中帶著恨。
“石小蝶,石小蝶!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現在突然冒出來,是不是就想要整死我!”
她有些歇斯底裏,和此時高樓大屏正在播放的女企業家截然不同。
“不是的......”
我默默呢喃了一聲,她卻聽不見。
寄出信件的第十年,也是我成為靈魂飄在她身邊的第十年。
這些年,我一直沒能擺脫桎梏。
看著她從被救出時的絕望自殺,到懷著恨意活下去。
再到學習散打保護自己。
到如今。
已經成為了本市最年輕的企業家,
時隔多年,媽媽再一次聽到我的名字,顯然精神有些恍惚。
開車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媽媽!”
我叫了一聲,隻因左側有輛大貨車疾馳而來。
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後,她暈倒了車裏,額間都是鮮紅的血跡。
我有些著急。
伸出的手卻無論如何都碰不到她。
不一會兒,20來了。
媽媽被送入搶救室,做手術的,正是方才的李醫生。
手術很成功。
媽媽醒來後想要出院,李醫生堅決拒絕。
“不行,你現在必須要有醫生隨時複診。”
看著堆積如山的工作,她思考了一下。
“這樣吧,我給你十萬,你到我家來照顧我一個月。”
李醫生愣了一下,富貴可以屈。
“好。”
第三天下午,李醫生來到南城一號時愣在了原地。
這不是......
小蝶一直讓他寄信的地址嗎?
我站在一旁,有些恍惚,這是命運使然嗎?
讓兩個我生前最重要的人,用這種方式相處在了一起。
那我一直隱瞞的秘密,會不會......
李醫生腳步停留,目光不受控製打量起了那張和我八分相似的臉。
心中已然冒出了一個猜測。
沒等他深想,媽媽被保鏢抬到了輪椅上。
“看什麼呢?推我進去。”
李醫生沒動。
“趙女士,你,是不是認識石小蝶?”
“她是不是您的女兒或者妹妹?”
媽媽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我再說一次,不要在我麵前提這個名字!”
聽著她厭惡的話語,我還是有些難過的。
盡管這種眼神已經看了十年。
不過沒關係,那是我的選擇。
李醫生抿了抿唇。
“我想說的是,你每年收到的信,都是我在寄。”
“今年是第十年。”
他說著,從文件包拿出了一封信,“這是最後一封,你......”
“原來是你!”
媽媽伸手把信封奪過去撕成了兩半。
“你是她什麼人,為什麼要幫她助紂為虐!你知不知道那些信都寫的什麼東西!”
“都是害我的東西!”
李醫生愣住,下意識反駁。
“這不可能,小蝶是個善良的孩子。”
“善良?”
媽媽冷哼一聲,言語中帶上了恨,還有隱藏在深處,誰都看不見的難過。
“當初要不是她,我又怎麼會逃不掉!還差點被那畜生打死!”
我站在一旁,垂眸看著她的歇斯底裏。
一股洶湧的酸澀撲麵而來。
李醫生見狀,他不了解當中的隱情,也不再說話了。
是夜,我如同過去十年一樣守在客廳,靈魂是不用睡覺的。
淩晨三點,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下意識看過去,才發現是神色晦暗不明的媽媽。
她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在我驚愕的眼神中,將白天的那封信。
撿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