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鋒貼上脖頸,冰冷刺骨。
在這一瞬間,我反而不怕了。
我突然笑了,笑得癲狂。
他幹淨的眸子裏,清晰映出我瘋魔的樣子。
“別啊,”我懶懶拖著尾音,沙啞的嗓子帶著調侃,
“我全身上下都是灰,你從哪兒下刀好呢?要不......幫我洗個澡?”
末世五年,一把手術刀就想嚇住我?做夢。
喪屍王握刀的手僵住了。
他那雙清泉般的眸子裏,
第一次透出審視和挑剔之外的情緒:困惑。
他沉默了足足十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換。”
他指了指門邊一個消毒櫃,
裏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雙......粉紅色的兔子頭無菌拖鞋。
我終於確定,這個傳聞中殘暴嗜血的喪屍王,
根本不是想吃人,他是嫌我臟得礙了他的眼。
詭異的對峙中,廣播裏傳來我姐沈嬌柔弱的聲音。
“妹妹,古堡還好嗎?”
“你如果......如果被吃掉了,
就大叫一聲,姐姐會在基地為你祈禱的。”
廣播裏傳來基地人群隱隱約約的議論和哄笑聲。
他們都在等著聽我的慘叫,
把我的死亡當成一場末世裏難得的真人秀。
我絲毫不管他們,得先想想怎麼保命!
我猛地後撤,掙開刀鋒。
當著喪屍王錯愕的目光,
我一屁股坐進他身後那張純白的天鵝絨沙發裏。
我從我的鉚釘背包裏掏出一包壓縮餅幹,
當著他的麵,“哢嚓哢嚓”地大嚼起來。
然後,我把沾滿油汙和泥水的手,
在身下的白沙發上,用力來回蹭了蹭。
“嗯,好吃!”我含糊不清地讚歎,
還把嘴角的肉幹碎屑彈得到處都是。
喪屍王整個僵住了。
他死死盯著沙發上那片迅速擴散的汙漬,
戴著白手套的手,開始控製不住地發抖。
他一揮手,兩隻高階喪屍疾衝而來。
我心裏一凜,抓緊電吉他,準備開砸。
然而,兩隻喪屍噗通跪地。
一隻掏出微型吸塵器,專業地清理地上的碎屑。
另一隻則拿出雪白抹布,虔誠地,擦拭沙發上的油汙。
我:“......”
這他媽是喪屍?這是家政公司的金牌保潔!
沈嬌還在廣播裏假惺惺地哭泣:
“妹妹你別怕,姐姐會給你燒很多紙錢的......”
我懶得搭理,因為我找到了喪屍王的弱點。
這個喪屍王,不怕刀,不怕槍,他怕臟!
我非但沒有收斂,
反而一腳蹬掉濕臟的馬丁靴。
穿上了那雙粉紅色的兔子拖鞋。
粉色拖鞋瞬間變黑,
我徑直走向大廳角落的音響總控台。
喪屍王盯著我穿著粉色拖鞋的黑腳丫子,
眼神比剛才想刀我的時候,還要恐怖。
我找到回傳麥克風的接口,將音量旋鈕擰到最大。
然後,我將我的寶貝電吉他,狠狠接上了輸入端。
刺耳的電流音,通過廣播係統,瞬間傳回了基地。
我對著麥克風,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各位基地的孫子們,都給老娘聽好了!
老娘不僅活得好好的,還要給你們開一場搖滾派對!
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喪屍王終於忍到了極限。他一把扯下口罩,
露出一張蒼白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臉。
他咬牙切齒,用一種既憤怒又恐慌的語氣,
對我吼出了成為喪屍王後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把那個廣播關掉!太吵了!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把你燒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