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婆生下龍鳳胎那晚,我夢見他們長大後血洗了整個城市。
醒來發現老婆正在辦理出院手續,堅持要把孩子送人。
我找來院長證明孩子很健康,她卻跪在走廊求我放過全家。
我找發小傾訴。
他卻在聽到龍鳳胎三個字後慘叫一聲。
連滾帶爬逃出醫院。
父母趕來醫院後抱著孩子痛哭,當晚卻偷偷抱著孩子走向河邊:
“趁他們還沒變成惡魔......”
我衝過去搶回孩子,在掙紮中墜河。
再睜眼回到產房外,護士正笑著對我說:“恭喜,是龍鳳胎。”
1
我在產房外,整整等了十二個小時。
走廊盡頭的燈忽明忽暗,像我懸著的心。
護士終於抱著兩個繈褓出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
“恭喜林先生,是龍鳳胎,母子平安。”
我腦子一片空白,想衝上去,腿卻軟得站不住。
我扶著牆,才勉強走到她麵前。
“謝謝......謝謝......”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透過育嬰室厚厚的玻璃,我看著嬰兒床裏的兩個小家夥。
他們那麼小,皺巴巴的,像兩隻小猴子。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同時睜開了眼睛。
那不是嬰兒該有的眼神。
沒有好奇,沒有懵懂,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他們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感覺後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立起來了。
旁邊的家屬區,另一個剛當上爸爸的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恭喜啊!男孩女孩?”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看我臉色不對,尷尬地笑了笑,走開了。
當晚,我蜷在醫院又冷又硬的陪護椅上。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站在城市的最高樓往下看。
整座城市都在燃燒,濃煙滾滾,像一個巨大的煉獄。
街道上血流成河,殘肢斷臂堆積如山。
一對年輕男女站在屍山頂上,身上沾滿了鮮血。
他們緩緩轉過頭,隔著遙遠的距離,目光精準地鎖定了我的位置。
是我的龍鳳胎,他們長大了。
女孩衝我甜甜地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爸爸,你看,我們為你打下的江山。】
男孩的麵容冷峻,聲音像寒冰。
【現在,你也該死了。】
我猛地從夢裏驚醒,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我告訴自己,這都是幻覺,是當爸爸壓力太大了。
我踉踉蹌蹌地起身,去看我的妻子江晚。
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看到我,她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哇地一聲就哭了。
“老公,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夢,好可怕......”
2
第二天一大早,江晚就拔了手上的輸液管,吵著要辦出院手續。
“江女士,您剛生產完,身體還很虛弱,絕對不能出院。”
護士長攔住她,語氣嚴肅。
江晚“撲通”一聲,在擠滿人的走廊裏,給護士長跪下了。
“求求你,讓我走,這裏有鬼,有鬼啊!”
她的尖叫引來了所有人的側目。
我趕忙衝過去,想把江晚從地上拉起來。
她死死抓著我的胳膊,指甲都嵌進了我的肉裏,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林笙,我們把孩子送走吧,送去福利院!我求你了!”
我心頭一緊,以為她是產後抑鬱。
我摟著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慰。
“老婆,別胡思亂想,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寶貝。”
她突然抬起頭,瞪大布滿血絲的眼睛,聲音都在發顫。
“我夢見他們了!他們長大了,殺了所有人!”
我的心臟咯噔一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
“你......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城市變成了地獄,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高樓在倒塌,大地在燃燒!”
我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然後呢?你還看見了什麼?”
“然後我看見小曦和小暮,他們站在屍體堆成的小山上......他們不是人,他們是魔鬼!”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有無數隻蜜蜂在叫,和我的夢一模一樣。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場景,甚至連屠殺的先後順序,都對得上。
江晚崩潰地抓住我的襯衫,像是要把它撕碎。
“夢裏,女兒......我們的女兒林曦,她笑著挖掉了我的眼睛!”
“她說,【媽媽,你的眼睛真漂亮,我要收藏起來。】”
“我們的兒子林暮,他......他把你撕碎了!一塊一塊地撕碎了!”
我們倆死死地看著對方,從對方的瞳孔裏,隻看到了無盡的恐懼。
“要不......真的送走?”江晚的聲音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管我的牙齒都在打戰。
“不可能,隻是巧合,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邪門的事,我們都太累了。”
我嘴上這麼說,但那天晚上,我們倆誰都沒敢再去嬰兒室。
我們默契地,誰也沒有再提去看孩子那件事。
我們就這樣,在病房裏睜著眼睛,一直坐到了天亮。
3
我必須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能讓我老婆瘋掉。
我找到產科主任陳醫生,要求給龍同胎做一次最全麵的身體檢查,包括基因和大腦。
“林先生,孩子昨天才做過全身檢查,一切指標都非常健康。”
陳醫生扶了扶眼鏡,語氣裏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和不耐。
她正端著一杯咖啡,看到我,手明顯抖了一下,滾燙的咖啡灑在了她的白大褂上。
“哎呀!”她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拭。
“昨晚我值班,一晚上沒合眼,累得不行。”
我死死盯著她,注意到了她眼底濃重的黑眼圈,和無法控製微微發抖的雙手。
“陳醫生,我求你了,再檢查一次,多少錢我都願意付,我心裏不踏實。”
她似乎很不情願,眼神躲閃,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我的堅持,勉強同意了。
檢查的過程中,我發現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龍鳳胎的目光,甚至不敢靠近嬰兒床。
她讓一個年輕的實習醫生操作所有設備。
她草草地看了一眼數據報告。
“說了沒問題,孩子各項指標都非常健康,比絕大多數新生兒都健康。”
我一把攔住正要離開的她。
“陳醫生,你是不是在害怕我的孩子?”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立刻矢口否認。
“你胡說什麼?我見的嬰兒比你吃的米都多,我會害怕兩個小嬰兒?”
“你就是典型的新手爸爸,焦慮症!有病就去看心理醫生!”
她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可就在當天晚上,我接到了她用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她壓抑不住的、帶著哭腔的聲音。
“林先生......對不起,我白天態度不好......因為我......我也夢見了......”
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不見底的深淵。
“我夢見那對孩子長大了,在醫院裏......殺了我們所有醫生和護士......血流得到處都是......”
她在電話裏徹底崩潰了,從一個專業醫生變成了一個被嚇壞的普通女人。
“我當了二十年醫生,從來沒見過這麼詭異的事情!他們的眼睛,太嚇人了!”
“林先生,我勸你......你聽我一句勸,帶孩子去廟裏看看吧,找個厲害的神婆問問!”
“這不是病,這是邪祟!”
4
我的發小,林逸,來醫院看我們了。
他是我的合夥人,也是我大學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他提著大包小包的各種頂級嬰兒用品,笑得比我還開心。
“我必須得當幹爹啊!必須的!以後我閨女兒子就靠你家這兩個罩著了!”
他興衝衝地跑到嬰兒床邊,隔著玻璃逗著孩子。
“來,讓幹爹抱抱我的大侄子大侄女!看看誰更像我這帥氣的幹爹!”
他從護士手裏,一手一個,把龍鳳胎抱了起來,在懷裏輕輕地搖晃。
龍鳳胎突然同時睜開眼,齊刷刷地,用那種漆黑的眼神盯著他。
林逸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抱著孩子的手臂,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
他幾乎是把孩子“扔”回了嬰兒床。
“那個......林笙,公司服務器好像出了點問題,我得馬上回去一趟。”
我覺得不對勁,追了出去。
“什麼事這麼急?天塌下來了?”
“沒事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頭疼,可能是昨天沒睡好,老毛病了。”
他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跑進了電梯,連按了好幾下關門鍵。
第二天,我收到他一條短信。
【別聯係我了。】
我立刻打電話過去,提示音冰冷地告訴我,【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換了江晚的手機打,【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把我拉黑了。
我衝到我們合夥開的公司去找他。
前台小姐姐一臉為難地告訴我,林總請了長假,歸期未定。
我瘋了一樣跑到他家門口,把門捶得震天響。
“林逸!你給我滾出來!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門裏,隔著厚厚的門板,傳來他恐懼到變調的聲音。
“林笙!你別逼我!你快走!”
“你不說清楚我今天就不走了!”
我開始拿腳踹門,踹得整棟樓都聽得見。
對門的鄰居打開門,一個壯漢指著我罵。
“你他媽有病吧!再踹我報警了!”
我沒理他,繼續踹門。
門裏沉默了很久,傳來林逸帶著哭腔的哀嚎。
“我夢見你的孩子了!”
“夢裏,你兒子把我從公司的天台上扔了下去,我摔成了一灘肉泥!”
“你女兒就在樓下等著......她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地......”
“她們......她們倆,把我分著吃了!”
5
我幾乎是逃一樣地辦了出院手續。
我必須帶江晚和孩子回家,遠離這個充滿恐懼的醫院。
回家的路上,江晚一言不發,全程扭著頭看窗外,一眼都不肯看後座安全座椅裏的孩子。
到家後,她直接把自己鎖進了臥室。
“砰”的一聲,像是隔絕了兩個世界。
我一個人,手忙腳亂地照顧兩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衝奶粉,不是太燙就是太涼。
換尿布,弄得自己滿手都是。
我一個頂尖的IT程序員,在兩台永不宕機的“服務器”麵前,徹底崩潰了。
兩個孩子很少哭,就是一直睜著眼睛看著我。
看得我心裏發毛。
半夜,我給小暮換尿布。
他黑漆漆的眼珠就那麼睜著,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旁邊的林曦也醒著,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感覺他們不像是在看父親,像是在審視一個獵物。
我實在是太累了,靠在嬰兒床邊就睡著了。
我又做夢了。
這一次的夢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真實得可怕。
我夢見二十歲的兒子,坐在我的屍體上,手裏把玩著一根白色的骨頭。
【爸爸的肋骨,是最好的玩具,你看,多白的顏色。】
“啊!”
臥室裏傳來江晚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瘋了一樣從臥室裏衝出來,臉上全是淚水和驚恐。
“我夢見她了!我夢見女兒活生生剝了我的皮!她還把我的皮做成了一張鼓!”
我們倆驚恐地對視,然後同時看向嬰兒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