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拿到卵巢癌晚期診斷書,隻剩半年。
我裝窮七年的未婚夫沈向陽,竟是科技公司繼承人。
他以為我查到他身份,在年會上當眾發難,反咬我是撈女。
他摟著“表妹”林悅,滿眼嫌棄:“你一個小小設計師,哪來兩百萬倒貼我?”
他捏著我的癌症報告,輕蔑地笑:“江晚晴,你連裝病騙錢這招都用上了?”
他把我媽的遺物(鍍金戒指)丟進垃圾桶,踩上一腳:“這種假貨,也配拿來演戲?”
我什麼都顧不上了,瘋了似的撲過去,跪在垃圾桶裏用手狂扒。
碎玻璃紮進肉裏,我感覺不到疼,滿手是血地護住那枚戒指。
腹部一陣絞痛,我眼前一黑,一口血吐在他擦得鋥亮的皮鞋上。
1
婚前體檢。
醫生推了推眼鏡。
“江小姐,卵巢癌,晚期。”
“癌細胞已經全麵擴散。”
“最多......半年。”
我捏著報告單,指尖發白。
“醫生,不影響我下周結婚吧?”
醫生愣住了,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
“江小姐,你必須立刻住院,馬上開始化療。”
我笑了笑,把報告單折好,放進包裏。
“謝謝醫生,我再考慮一下。”
走出醫院,陽光刺眼。
我掏出手機,看著屏保上沈向陽的笑臉。
七年了。
我們裝了七年的窮鬼。
他是一個月薪八千的程序員,我是一個月薪一萬的設計師。
我們擠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裏,為了省錢,晚飯隻敢吃打折蔬菜。
我裝得很累。
但我知道,他裝得比我更累。
不,他不是裝。
他是真的窮。
而我,才是那個一直在撒謊的人。
我決定去找他。
在婚禮前,在我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訴他。
我的身世。
我的病。
給他一個反悔的機會。
我不想帶著謊言嫁給他,更不想帶著謊言死去。
我打車到了他的公司,“創科未來”。
一個聽起來就很“打工人”的地方。
2
年會。
公司大門口擺著巨大的簽到板,紅毯鋪了很遠。
我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這裏格格不入。
保安攔住我。
“女士,請出示您的邀請函。”
我愣了愣,掏出手機。
“我找沈向陽,我是他......未婚妻。”
保安上下打量我,眼裏的輕蔑藏都藏不住。
“沈向陽?我們這裏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女士,您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年會期間,閑人免進。”
我急了。
“不可能!他在這裏上了七年班!程序員!你們......”
“安靜!”
保安突然厲聲嗬斥。
全場的聚光燈“唰”地一下暗了。
巨大的LED屏幕亮起。
“創科未來·十年輝煌·總裁成長史”。
音樂響起。
一張張照片閃過。
從青澀的少年,到常青藤的畢業生,再到......
一張我無比熟悉的臉,出現在屏幕正中央。
他穿著高定的黑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不再是那個T恤衫上沾著油點的窮程序員。
字幕:【創科未來CEO——沈向陽】
我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台下,兩個穿著禮服的員工端著香檳,小聲議論。
“沈總真是太低調了,聽說他裝窮裝了七年。”
“是啊,那個交往七年的女朋友,到現在都不知道他身份。”
“嘖嘖,真會玩。”
我渾身發冷,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聚光燈打在舞台中央。
沈向陽握著話筒,風度翩翩。
“感謝各位同仁,感謝我的家人。”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矜貴又疏離的微笑。
“當然,還有一直以來,默默支持我的Linda。”
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一個穿著嫩黃色抹胸禮服的年輕女孩,笑著跑上台。
她親昵地挽住沈向陽的胳膊,踮起腳在他臉頰親了一下。
台下有人吹口哨,大喊:“總裁夫人!”
“總裁夫人!”
我死死盯著那個女孩。
林悅。
他前兩天剛跟我介紹過的,“老家來的遠房表妹”。
說她剛畢業,沒地方住,暫時借住在公司宿舍。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啊。
七年。
我自以為是的“同甘共苦”。
在他眼裏,是不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3
我站不住了。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是化療前的劇痛。
我扶著牆,轉身想走。
包沒拿穩,“啪”地掉在地上。
東西灑了一地。
鑰匙、紙巾、還有那張折疊好的......體檢報告。
保安快步走過來,撿起那張紙。
他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然後衝我大喊:
“哎!這位女士!您的體檢報告掉了!”
“卵巢癌晚期?!”
他這一嗓子,中氣十足。
整個會場的入口,瞬間安靜了。
音樂停了。
舞台上的沈向陽,猛地轉過頭。
他看到了我。
他衝了下來。
他跑得很快,西裝下擺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線。
他一把從保安手裏奪過那張報告。
“卵巢癌晚期”。
五個大字,黑白分明。
我看著他。
我等他問我:“晚晴,這是怎麼回事?”
我等他抱住我:“別怕,我帶你去治。”
可他沒有。
他隻是盯著那張紙,眉頭越皺越緊。
然後,他抬起頭,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我。
不是心疼。
不是震驚。
是厭惡。
是冰冷的、毫不掩飾的嫌棄。
4
“江晚晴。”
他開口了,聲音冷得像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把我拖到走廊盡頭的偏僻角落,狠狠甩開。
我撞在牆上,報告單飄落在地。
“裝病?”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堆垃圾。
“這個招數很老套。”
“你查到我身份了?什麼時候?”
我疼得說不出話,隻能搖頭。
“不是......向陽,你聽我......”
“演。”
他冷笑一聲。
“繼續演。”
“江晚晴,我真沒想到,你藏得這麼深。”
他掏出手機,點開一個文件夾,摔在我麵前。
“七年。”
“你陸陸續續從我這裏‘借’走的錢,房租、你媽的醫藥費、我所謂的‘創業啟動資金’......”
“總共,兩百零三萬。”
我懵了。
“你在說什麼?那些錢......不是我給你的嗎?”
“你給我的?”
他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江晚晴,你一個小小設計師,月薪一萬,刨去吃喝拉撒。”
“你哪來的兩百萬?”
他逼近一步,眼裏的寒意幾乎要把我刺穿。
“說。”
“你背後到底是誰?”
5
“沈總。”
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過來,畢恭畢敬。
是林慕川。
沈向陽的特助,也是他的發小。
我隻在沈向陽“無意間”泄露的照片裏見過他,說是一個“混得不錯的老同學”。
林慕川手裏拿著另一份文件袋。
他打開,遞給沈向陽。
“沈總,都查清楚了。”
“江晚晴,30歲。對外宣稱是普通中產家庭。”
“但實際上,她的‘父母’,是她花錢雇的臨時演員。一年見一次。”
“她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
“她開的那輛二手mini,是借朋友的。”
“她的工資卡流水,和她給你的轉賬記錄,完全對不上。”
林慕川每說一句,沈向陽的臉色就更冷一分。
“她自己的日常開銷極低,幾乎所有的錢,都用在了你身上。”
林慕川總結陳詞。
“她的收入,根本支撐不了這兩百萬的支出。”
“背後,一定有金主。”
沈向陽笑了。
他慢慢地鼓掌。
“啪,啪,啪。”
“江晚晴,你好手段。”
“七年,你演得真好。”
他終於不再偽裝。
“我,沈向陽,創科未來CEO,沈氏集團唯一繼承人。”
“我裝窮,是怕女人圖我的錢。”
“你呢?”
他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頭看他。
“你裝富裕,又是為了什麼?”
“接近我,是不是有人指使的?”
“想仙人跳?還是商業間諜?”
6
我被他問得喘不過氣。
原來他一直在查我。
原來我自以為是的“中產”偽裝,在他眼裏漏洞百出。
“不......不是的......”
我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陷進他的西裝料子。
“向陽,我沒有金主!”
“那些錢......那些錢都是我掙的!”
他厭惡地甩開我的手。
“你掙的?怎麼掙?靠你那個一萬塊的設計師工作嗎?”
“我......我做兼職!”
我急得快哭了。
“我做三份兼職!”
“我沒有騙你!我隻是......隻是怕你嫌棄我!”
“怕我嫌棄你?”
“我一個窮光蛋,我嫌棄你什麼?”
“我......”
我被逼到了絕路。
腹部的劇痛一陣陣襲來,冷汗打濕了我的後背。
我必須說出真相。
我那個隱藏了三十年,比他裝窮更可悲的真相。
“因為......我是江家的私生女!”
“我八歲那年,我媽去世,我就被江家趕出了家門!”
“我沒有家!我沒有父母!”
“那些錢,是我白天做設計,晚上去餐廳端盤子,後半夜跑外賣掙來的!”
“我裝成中產家庭,隻是因為我自卑!我怕你......怕你和所有人一樣,看不起我的出身!”
空氣死一般寂靜。
沈向陽看著我。
他臉上的嘲諷,變成了震驚,然後又變成了更深的鄙夷。
“私生女?”
“江晚晴,你為了圓謊,真是越編越離譜。”
“江家的私生女,還能被趕出家門?”
“還能拿到兩百萬?”
“編謊話,也拜托編得像一點!”
7
“我沒有編!”
我崩潰地大喊。
“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媽......我媽死的時候,隻給我留了一樣東西!”
我顫抖著,從脖子上拽出一個紅繩。
紅繩下麵,掛著一個已經褪色發黑的戒指。
一個廉價的,鍍金的,地攤上十塊錢一個的戒指。
“這是我媽媽唯一的遺物。”
“我本來想......我本想在婚禮上,再拿給你看。”
“我想告訴你,我媽媽雖然很窮,沒名沒分,但她很愛我。”
“我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我哽咽著,想把戒指塞進他手裏。
這是我最後的證據。
是我卑微出身裏,唯一的一點點溫暖。
沈向陽看了一眼那個戒指。
他甚至沒伸手接。
他一把奪過去。
然後,看也沒看,隨手一揚——
“咚”。
戒指被他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假貨。”
“連道具都準備得這麼齊全。”
他拍了拍手,好像沾了什麼臟東西。
“江晚晴,你演夠了沒有?”
8
演夠了沒有?
我看著那個黑洞洞的垃圾桶。
裏麵有剩菜,有酒瓶,有玻璃渣。
還有我媽媽的戒指。
我唯一的念想。
我瘋了一樣撲過去。
“戒指......我的戒指!”
我跪在垃圾桶旁邊,伸手就往裏掏。
“啊!”
尖銳的玻璃劃破了我的手掌。
血,瞬間湧了出來。
“別裝了!江晚晴!”
沈向陽還在後麵吼。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信你嗎?你以為我還會給你錢嗎?”
“我告訴你,一分都......”
他的話,戛然而止。
一股無法遏製的劇痛,從我的小腹猛地竄上來。
比剛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像有一把刀,在裏麵瘋狂地絞。
“呃......”
我捂住肚子,蜷縮在地上。
喉嚨一甜。
“噗——”
一口血,噴了出來。
鮮紅的,灑在垃圾桶肮臟的邊緣。
也濺在了沈向陽昂貴的皮鞋上。
世界,安靜了。
沈向陽臉上的鄙夷,凝固了。
他好像......慌了。
他蹲下來,想碰我,又不敢。
“晚晴......你......你怎麼了?”
“你別嚇我......”
我疼得說不出話。
我隻是死死地盯著垃圾桶。
血還在從我嘴裏往外冒。
他的視線,落在我腳邊。
那張被我撞掉的,被他踩在腳下的——
卵巢癌晚期,診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