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乃江南首富嫡女,嫁入兵部尚書府三年,用我豐厚的嫁妝幫夫君鋪路。
幫他從一個無名小卒一路升到權傾朝野的二品大官。
可他轉頭就和他表妹白月娥搞在一起設局害我。
白月娥栽贓我毒害婆婆,夫君謝景明不查不問就直接把我押進了大牢。
隨後他誣陷我爹叛國,查抄顧家商號,流放顧氏全族。
我爹病死流放途中,我娘悲憤交加,一頭撞死在樹上。
我在獄中受盡酷刑,腹中三月的孩兒化作一灘血水。
行刑之日那天,謝景明帶著白月娥來給我送行。
蒼天不忍,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重啟了......
1
我猛地睜開了眼。
耳邊是喧鬧的絲竹聲。
眼前是塗滿脂粉的笑臉。
是王媒婆。
“顧小姐!您真是天大的好福氣啊!”
“兵部尚書府的嫡長子,謝景明公子,看上您了!”
我爹顧萬金坐在主位,激動得手都在抖。
“快!快給王媽媽上好茶!”
“能攀上尚書府這門親事,我們顧家真是祖上積德!”
王媒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顧老爺,那這門親事,就算定下了?”
我爹連連點頭:“定下!定下!明日就換庚帖!”
謝景明。
又是謝景明。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劇痛傳來。
我不是在做夢。
我回來了。
我回到了三年前議親當日。
回到了我爹娘尚在,我顧家鼎盛的這一天。
回到了我噩夢開始的這一天。
“慢著。”
我開口,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
滿堂的喜慶,瞬間凝固。
我爹的笑容僵在臉上:“寧兒,你胡說什麼?”
王媒婆也愣住了:“顧小姐,這......”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大堂中央。
“王媽媽,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什麼?”
王媒婆的調門瞬間高了八度,茶碗都險些摔了。
我爹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顧清寧!”
他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砸在我腳下。
“啪嚓!”
瓷片四濺。
“你瘋了不成!”
“那可是兵部尚書府!”
“是你八輩子都攀不上的高枝兒!”
“你今天敢拒婚,我打斷你的腿!”
王媒婆的臉也沉了下來。
“顧小姐!謝家嫡長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一個商戶之女,你還想挑三揀四?”
“多少名門閨秀排著隊想嫁呢!”
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福分?”
“王媽媽,我倒是要問問,這是什麼福分?”
“是謝景明前妻病逝剛滿一年,我嫁過去就當填房的福分?”
“還是他膝下留有一女,我嫁過去就當後娘的福分?”
王媒婆的臉色變了:“你......你這叫什麼話!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
我步步緊逼。
“那我再問你。”
“他是不是還和他那位表妹白月娥,至今都糾纏不清暗通款曲?”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他們才是一對?”
“王媽媽,你這是把我顧清寧,當傻子耍嗎?”
王媒婆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這......這都是哪兒來的謠言!”
“是哪個爛了舌根的在胡說八道!”
“謠言?”
我猛地提高聲音。
“我顧家雖是商賈,但家資百萬,嫁妝豐厚!”
“我顧清寧雖是商戶之女,也不是任人作踐的!”
“憑什麼要我嫁給一個拖著孩子、還與表妹不清不楚的男人?”
“我顧家的錢,不是拿去給他養野種,養外室的!”
“放肆!”
我爹氣得渾身發抖。
“來人!把這個逆女給我拖下去!關進柴房!”
王媒婆也氣得站了起來,摔了茶杯。
“好!好!好!”
“你們顧家真是好大的架子!”
“連兵部尚書府都瞧不上了!”
“我王媒婆做了二十年媒,就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識抬舉的!”
“這門親事,不提也罷!告辭!”
王媒婆氣衝衝地走了。
我爹“撲通”一聲坐回椅子上,麵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得罪了尚書府,我們顧家全完了!”
他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你......你這個逆女!你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啊!”
家丁們圍了上來,想拉我下去。
“都別動!”
我跪在我爹麵前。
“爹!”
“你以為嫁給謝景明,是高攀嗎?”
“我告訴你,那是跳火坑!”
“女兒若嫁謝景明,他會榨幹我們顧家,最後反咬一口!”
“他圖的,根本不是我的人,是我們顧家的錢!”
我爹一愣:“你......你怎麼知道?”
“他現在,一個月有半個月都泡在賭坊和青樓!”
“他欠的債,尚書府都快填不上了!”
“他娶我,就是為了拿我顧家的錢,去填他的窟窿!”
“爹,你信我一次!”
“謝景明這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就是個賠錢貨!我們不能投!”
我爹被我鎮住了:“那......那王媒婆走了,得罪了尚書府,這可怎麼辦啊?”
我站了起來,擦幹眼淚。
“爹,你糊塗了。”
“我們隻是得罪了謝景明。”
“兵部尚書府,可不止他一個兒子。”
我爹茫然:“還有誰?”
“謝景淵。”
“兵部尚書的庶子,謝景淵。”
我爹瞪大了眼:“一個庶子?還是個武將?有什麼用?”
“他娘還是個歌姬!在府裏連下人都不如!”
“爹!這你就不懂了!”
“此人是戰場猛將,剛在北疆立下赫赫戰功!”
“聖上正愁文官集團勢大,急需扶持武將,製衡朝局!”
“謝景淵,就是聖上看中的人!”
“他現在缺的,是錢,是京中的人脈!”
“我們缺的,是權,是朝中的靠山!”
“我們顧家把寶押在他身上,這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我爹是個商人,他瞬間聽懂了。
他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庶子配商女......”
他喃喃自語。
“不!是庶女配庶子,門當戶對!”
我握緊了拳頭。
“爹!這門親事,女兒要自己做主!”
2
我立刻派人去打探謝景淵的消息。
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
謝景淵的生母是歌姬,他娘早逝,他在尚書府過得連丫鬟婆子都不如。
他雖被封“忠勇將軍”,卻住在府裏最偏僻的院子。
院子裏連個像樣的下人都沒有。
尚書夫人和謝景明,視他為眼中釘。
他剛回京述職,朝中根基未穩。
他缺錢,缺人脈,缺一個能幫他打理內宅疏通關係的妻子。
他缺的,我全都有。
我顧家缺的,他將來全都能給。
我不能再等了。
我換上衣服,帶上貼身丫鬟,直奔兵部尚書府。
尚書府的門房,拿了謝景明的好處,故意刁難我。
“哎呦,這不是顧家小姐嗎?”
“怎麼?拒了我們大公子的婚,現在後悔了?”
“想進門?沒門!”
我二話不說,遞過去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門房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顧小姐,您有什麼事?”
“我隻求‘偶遇’謝二公子。”
門房收了銀票,態度恭敬。
“二公子每日這個時辰,都會從側門出去練兵。”
“您在巷子口等著,保準能‘偶遇’。”
我在寒風中,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手腳都凍僵了。
終於,一個高大冷峻的身影,從側門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玄色勁裝,背脊筆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劍。
渾身都是生人勿近的煞氣。
就是他,謝景淵。
我衝了過去。
“哎呀!”
我“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他懷裏。
他身上好硬,像是撞在了一塊鐵板上。
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皺起眉頭,扶住了我。
“姑娘,沒事吧?”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抬起頭,眼眶瞬間就紅了。
“是謝景淵將軍嗎?”
他一愣:“你認識我?”
“小女顧清寧,江南顧家商號的。”
他瞳孔一縮。
“顧家?”
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就是那個......拒了我大哥婚事的顧家?”
【看來我這‘大嫂’的名聲,傳得是真快啊。】
這是什麼聲音?
我強忍住驚訝,福了福身子。
“正 是小女。”
謝景淵鬆開手,後退一步,滿臉戒備。
“顧小姐找我,有何貴幹?”
【該不會是謝景明那個蠢貨派來羞辱我的吧?】
【還是尚書夫人派來試探我的?】
難道是他的心聲?我重生回來,居然還帶了金手指。
我趕緊開口。
“將軍誤會了!”
“小女前來,是......是想和將軍談一筆生意。”
他挑了挑眉:“生意?”
【跟我?一個窮庶子?談什麼生意?】
【我全身上下,加起來不到二兩銀子。】
“將軍。”
我豁出去了,直視著他的眼睛。
“將軍缺的,顧家都有。”
“顧家缺的,將軍能給。”
謝景淵的表情,第一次有了鬆動。
他眯起了眼,像一隻審視獵物的鷹。
【她什麼意思?】
“小女知道,將軍在朝中勢單力薄。”
“將軍的兵馬,缺糧草,缺軍餉。”
“將軍在京中,缺人脈,缺根基。”
“而小女,不缺錢。”
謝景淵的呼吸重了一分。
【她......她全說中了。】
【她調查我?】
“顧家缺一個靠山。”
“我,缺一個能護住我顧家的夫君。”
“庶女配庶子,門當戶對。”
“將軍,這筆生意,你做不做?”
謝景淵死死地盯著我。
他被我這番驚世駭俗的話,震得半天沒出聲。
【這女人,是瘋了?還是膽子太大了?】
【她居然不嫌棄我是個庶子?】
【她不怕我隻是尚書府的棄子?】
我微微一笑,補上了最後一刀。
“將軍不也不嫌我商賈之女,滿身銅臭嗎?”
謝景淵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嗬......”
“顧清寧。”
“你很有意思。”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住我。
“你就不怕我將來,也像謝景明一樣,榨幹你顧家,再一腳踹開你?”
3
【她圖什麼?】
“不怕。”
我堅定地搖搖頭。
“因為我知道,將軍不是那樣的人。”
“將軍的鷹,隻會翱翔九天,不屑於在後宅耍弄陰謀。”
“謝景明是草包,將軍是利劍。”
“我顧清寧,押寶,從不押錯。”
謝景淵的黑眸裏,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她......居然懂我。】
【她居然說我是利劍?】
他沉默了片刻。
“顧小姐,提親,是需要媒人的。”
“你一個姑娘家,在大街上攔住我,說要嫁我。”
“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成了!
我心中狂喜。
“將軍若是答應,我爹明日,自會請官媒上門提親!”
謝景淵點點頭。
“好。”
“我等你。”
我爹的動作很快。
當王媒婆再次登門,說要給顧家提親,提的卻是二房庶子謝景淵時。
兵部尚書的臉都綠了。
尚書夫人當場就砸了茶杯。
“他們顧家什麼意思!”
“拒了我兒景明,轉頭去抬舉那個賤種?”
“這是打我們嫡房的臉!”
但就像謝景淵說的。
顧家拒了嫡長子,現在轉頭提親庶子。
這巴掌打得謝景明“啪啪”響。
可尚書大人,為了顧家的嫁妝,為了尚書府的麵子。
他捏著鼻子,認了。
他甚至不能不認。
聖上剛誇了謝景淵,他後腳就敢壓著兒子的婚事?
訂親宴上。
謝景明那張虛偽的臉,黑得像鍋底。
白月娥坐在他身邊,帕子都快絞碎了。
尚書夫人全程冷著臉,一眼都沒看我。
謝景淵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坐在我旁邊,一言不發。
【真無聊。】
【這些人好吵。】
【她倒是坐得安穩。】
【她不怕嗎?尚書夫人快用眼刀殺了她了。】
我忍不住想笑。
謝景明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他皮笑肉不笑。
“二弟,真是好福氣啊。”
“恭喜你,娶了個銅臭味的商女。”
“還是我......不要的。”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
白月娥也跟著假惺惺地開口。
“哎呀,庶子配商女,倒也般配。”
“就是不知道,這顧家小姐,是不是把對表哥的‘舊情’,也一起帶過來了?”
這話太毒了。
謝景淵握著酒杯的手,猛地收緊。
【找死!】
我搶在他發作前,站了起來。
我端起麵前的茶水,笑靨如花。
“多謝大公子吉言。”
“我這銅臭味,總比某些人強。”
“嫡長子又如何?”
“娶個續弦,還要眼巴巴地盯著我顧家的嫁妝,惦記我這個‘弟媳’。”
“哦,不對。”
我故作驚訝地捂住嘴。
“我聽說,大公子如今過日子,花的還是亡妻的嫁妝吧?”
“我聽說大公子在外麵欠的賭債,也是靠亡妻的嫁妝還的?”
“靠亡妻的嫁妝過活,也不見得體麵到哪兒去啊。”
“你!”
謝景明氣得滿臉通紅,揚手就要打我。
謝景淵“豁”地站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4
他的力氣極大,謝景明當場痛呼出聲。
“大哥。”
他的聲音冷得掉渣。
“她現在,是你弟妹。”
“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謝景明手腕吃痛,臉色慘白。
“謝景淵!你敢為了一個商女跟我動手?”
“滾。”
謝景淵隻說了一個字。
他稍一用力,謝景明痛得酒杯落地,狼狽不堪。
尚書夫人“啪”地一拍桌子。
“謝景淵!你反了天了!”
“敢對你大哥動手!你這個孽障!”
謝景淵鬆開手,看都沒看她。
【孽障?】
【我若真是孽障,第一個就該殺了你們。】
他拉著我,轉身就走。
“這訂親宴,不吃也罷。”
“清寧,我們走。”
他拉著我,在滿堂賓客的注視下,徑直離開了宴會。
我回頭,看到了白月娥怨毒的眼神。
她悄悄對謝景明說。
“表哥別氣,她嫁給謝景淵那個廢物,你還怕拿不到顧家的錢嗎?”
“等他們成親,有的是辦法炮製他們!”
我心中冷笑。
白月娥,謝景明。
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大婚當日。
天還沒亮,白月娥就派人開始散布謠言。
“聽說了嗎?那顧清寧,本來是謝大公子的相好!”
“是啊!謝大公子親口說的,顧清寧當年對他一見鐘情,死纏爛打!”
“可惜大公子已有妻室,這才沒要她。”
“現在她嫁給二公子,嘖嘖,這關係亂的。”
“簡直是京城第一醜聞!”
喜轎抬到尚書府門口。
謝家的一群族親,就堵在了門口。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家夥,是謝景明的二叔公。
他跳出來指著喜轎。
“不倫不類!簡直是不倫不類!”
“庶子娶了兄長的舊愛,這要是傳出去,我們謝家的臉往哪兒擱!”
“不能拜堂!絕對不能讓她進門!”
“讓她滾回去!”
謝景明和白月娥,站在人群後,得意地看戲。
尚書和尚書夫人,冷著臉,不發一言,顯然是默許了這場鬧劇。
喜娘急得滿頭大汗。
“二少爺,這......這可怎麼辦啊?”
“吉時快到了啊!”
轎子裏,我一把掀開了蓋頭。
我提著繁複的嫁衣,徑直走了出去。
滿堂賓客,一片嘩然。
“新娘子自己出來了!”
我冷冷地看著那群叫囂的族親。
“誰說我是謝景明的舊愛?”
我徑直走到謝景明麵前。
他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弟妹,你這是做什麼?快回去......”
“謝大公子。”
我打斷了他。
“既然都說我與你有‘舊情’。”
“那這‘舊情’的證物,也該拿出來讓大家瞧瞧了。”
我從廣袖中,掏出一張泛黃的欠條。
我高高舉起,展示給所有人看。
“謝大公子,三年前,在我家金玉坊賭坊,欠下白銀五千兩!”
“白紙黑字,親筆畫押!”
“若說舊情,這就是欠債不還的舊情!”
“怎麼?”
“大公子是打算今天,在我大喜的日子,把這筆舊賬還了嗎?”
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