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每月掏四萬幫舅舅還房貸，卻因碰了表姐三萬的包。

被全家網暴罵窮鬼手欠！

他們吸著我的血，反罵我虛榮。

舅媽甚至還威脅我再轉四萬五。

“晚晚，再加五千，這事就算了。”

表姐在朋友圈尖叫：“鄉下來的窮鬼，手怎麼這麼欠啊！”

我當晚就拉黑了所有人，搬進了公司月租一萬五的人才公寓。

第二天，他們發現房貸斷供，瘋了一樣衝到我公司大廳撒潑。

當著我所有同事的麵，哭喊我白吃白住。

他們還不知道，我這個窮鬼實習生月薪五萬。

1

表姐蘇晴新買的包，就扔在客廳沙發正中間。

那是個三萬塊的奢侈品包，她故意沒拿回房間。

標簽都還沒剪，就那麼赤裸裸地炫耀著。

我在小客房裏，對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投行數據報告。

這個房間不到八平米，與其說是客房，不如說是儲藏室。

裏麵堆滿了舅舅家的雜物，一股濃重的樟腦丸和黴味，熏得我頭疼。

我住進來的時候，蘇晴就指著這間房。

用施舍的口氣說：“客房我要放我的手辦和娃娃，你就住這兒吧，反正你一個實習生，有個地方睡覺就行了。”

“別嫌小，這地段，這房間租出去一個月也要兩千呢！”

舅舅蘇立明當時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頭都沒抬，隻是“嗯”了一聲：“晴晴說得對，你一個女孩子，別太講究。在親戚家，總比在外麵強。”

我忍了。

畢竟，是我爸媽拜托他們“照顧”我。

我起身出去倒水。

路過客廳，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包。

這個品牌，香奈兒，正是我這周奢侈品行業分析報告的研究標的。

我的職業病犯了。

我走了過去，彎下腰。

純粹是出於職業的好奇，想看看它的工藝細節，比如皮質的光澤、五金的打磨和縫線。

我伸手，指尖剛剛觸碰到那個冰涼的雙C金屬扣環。

“你幹什麼！”

一聲尖叫，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蘇晴的房門猛地拉開，她像一頭發怒的獅子衝了出來。

一把搶過那個包，緊緊抱在懷裏，仿佛我是什麼病毒。

她抱著包，仿佛我碰了什麼臟東西，滿臉嫌惡地上下打量我，從頭到腳。

“你摸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多貴？”

“你手洗了嗎？你剛摸過什麼？你是不是剛上完廁所沒洗手？”

“刮花了你賠得起嗎？你一個月那點破實習工資，夠賠個帶子嗎？”

“別把你身上那股窮酸味兒蹭到我包上！”

她聲音尖利，刺得我耳膜生疼。

主臥的門也開了，舅媽王秀蓮睡眼惺忪地走出來，打著哈欠，一臉不耐煩。

“大半夜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了？蘇晴，你又怎麼了？”

她一眼瞥見蘇晴懷裏的包，又看了看僵在原地的我，立刻換了副嘴臉。

“哎呀晚晚，你站那幹嘛？又沒睡啊？”

她走過來，拉了拉自己的真絲睡袍，斜眼看我。

“不是舅媽說你，女孩子家家的，別那麼虛榮。好好上你的班，別天天盯著你姐的東西看。”

“你姐這個包，是你三個月的工資都買不起的。”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那個包：“那不是咱們這種人該看的東西。”

【咱們這種人？】

我收回手，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我隻是看看，這是我這周的分析標的。”

蘇晴誇張地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分析？你一個窮實習生，你分析什麼？分析你怎麼買得起嗎？”

“你還是好好分析分析，怎麼把你那發黃的白T恤洗幹淨吧！”

“對不起。”

我不想吵，我還有半份報告沒做完，明天一早就要交。

我轉身回了客房，身後是蘇晴不屑的嗤笑和舅媽的嘀咕。

“真是不懂事，立明就是心太好，非要接過來住。”

“我看她就是嫉妒！嫉妒我什麼都比她強！讀個好學校有什麼用，還不是個窮鬼！”

“行了行了，別氣了，媽明天說說她。快睡吧。”

2

剛關上門，手機就亮了。

蘇晴發了一條朋友圈，設置了僅親友可見。

一張照片，是我彎腰看包的背影。

她拍的角度極其刁鑽，光線昏暗，加上我身上那件因為加班隨便套上的舊T恤，讓我看起來鬼鬼祟祟，像個即將行竊的小偷。

一張照片，是那個包的特寫，標簽上的“30,000”被她用紅圈刻意標了出來。

配文：“快煩死了，家裏來了個鄉下親戚，眼皮子怎麼這麼淺？”

“趁我不注意就想偷背我的新包，被我當場抓住！”

“真是虛榮又沒教養，手怎麼這麼欠啊！惡心吐了！”

【當場抓住？】

【偷背？】

我氣得渾身發抖，血液都往頭上湧。

她朋友圈的第一個評論，來自我舅媽王秀蓮。

“哎呀晴晴別生氣，她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麵，手腳是不太幹淨。舅媽明天好好說說她！別氣壞了身子！”

緊接著，各種遠房親戚、狐朋狗友的評論和點讚蜂擁而至。

“天啊，這誰啊？手腳這麼不幹淨？”

“晴晴你家也太倒黴了，怎麼攤上這種親戚。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這不就是你那個在C9讀金融的表妹嗎？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還不是個手欠的賊！”

“哇，C9的高材生？這是準備以後去偷國庫嗎？哈哈哈！”

“@蘇晴，報警啊！這種人就該送進去！讓她留個案底，看她還怎麼進投行！”

“晴晴你就是太善良了，這種人就該直接趕出去！”

我點開蘇晴的頭像，想私信她讓她刪掉。

我的手抖得厲害，打字都打不清楚。

【姐，你為什麼這麼說？我沒有想偷背。你把朋友圈刪了行嗎？】

消息發出去，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蘇晴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

她把我刪了。

這個紅色的感歎號，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3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被刪除的事實，舅媽王秀蓮的動作更快。

她嫌朋友圈熱度不夠，不足以平息她女兒的“怒火”，也不足以彰顯她們家的“寬宏大量”。

她立刻把朋友圈的截圖，甩進了“蘇氏家族一家親”的微信群裏。

這個群裏，有我爸媽，有我老家所有的長輩。

然後，她直接@了我。

“@林晚，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能亂動姐姐的東西？”

“你姐那個包三萬多塊，你一個實習生，碰壞了怎麼辦？”

“你爸媽送你來城裏，是讓你好好學習的，不是讓你學偷東西的！”

這個群，在淩晨一點，瞬間炸了。

各種我隻在過年見過一麵的三姑六婆，此刻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冒了出來，對我開始了“雲審判”。

二姑：“哎喲，現在的小孩真是虛榮，才來城裏幾天就想背名牌了？”

三叔：“立明和秀蓮就是心太好了，什麼人都往家裏帶。這下好了，引狼入室！”

大伯：“晚晚，聽句勸，賠不起就別碰，這是規矩！你爸媽掙錢也不容易，別給他們丟人！”

一個不知道哪來的遠房表姨：“就是，沒那個命，就別得那個病！還讀金融呢，我看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手怎麼那麼欠啊！”

舅舅蘇立明也出來了，發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語音。

“晚晚，這事是你不對。晴晴的包是很貴重，你舅媽和表姐生氣也是應該的。你一個女孩子，要懂得自重。趕緊給姐姐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舅媽還在群裏火上澆油。

“@林晚她爸 @林晚她媽，你們倆也管管孩子！我們家晴晴都嚇壞了！這孩子現在道德品質有問題啊！”

“我們好心好意收留她，她倒好，天天惦記我們家的東西！”

【晚晚，你怎麼不說話？】

【@林晚，趕緊出來給你姐和你舅媽道個歉！】

【這孩子，估計是嚇傻了。】

【@林晚，做錯了事就要認，躲著算什麼？你爸媽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我看著群裏@我那99+的紅色數字，屏幕滾得我眼睛都花了。

就在這時，手機頂部彈出一個銀行通知。

【您尾號XXXX的賬戶於X月X日01:05入賬人民幣 50,000.00元。（華鼎集團薪資）】

我看著這五萬塊，又看了看群裏那些罵我“虛榮”“賠不起”“手欠的賊”的字眼。

我又翻開和蘇晴的私聊記錄。

上周，她剛找我“借”了三千塊錢，說是要“買個急用”的東西。

現在想來，就是這個包的零頭。

我沒有在群裏回複一個字。

我點了右上角，退出了群聊。

4

群裏正鬧得歡，舅媽王秀蓮的私信彈了出來。

她顯然是發現我退群了，又立刻把我拉了回去。

群裏@我的信息更多了。

【喲，還敢退群？】

【這是心虛了啊！】

【@林晚，你再退一個試試？你以為退群就沒事了？】

舅媽的私信也緊跟著來了。

她先是假意安慰：“晚晚，你這孩子怎麼還退群了？群裏的長輩都是為你好，你別往心裏去。舅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還沒回，她的下一條信息緊跟著就來了，暴露了真實目的。

“對了，今天25號了，你這個月的‘生活費’該轉了。”

我盯著“生活費”三個字，隻覺得諷刺。

她還在繼續打字，得寸進尺。

“晚晚，你也知道，你姐因為這個包的事，心情很不好。”

“她這個包還是貸款買的，家裏這個月有點緊。”

“你這個月就轉四萬五給你舅舅吧，幫家裏周轉一下，也算給你姐賠個不是。”

“你姐說了，你轉了錢，她就原諒你，朋友圈她就刪了。不然，她就發到她同學群、小區群裏去，讓你徹底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