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兒子百日宴上，婆婆高興地送我一輛豪車。

我接過鑰匙，在所有親戚的注視下，將手裏的酒杯猛地砸向車窗。

玻璃應聲碎裂，殘渣飛濺。

老公、公公、小姑子無一人出聲。

在婆婆驚愕的注視下，我拎起一旁的餐椅，再次向豪車砸去。

婆婆衝上前想攔住我，我反手一揮，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婆婆捂著臉驚聲大喊：“報警！我要報警！”

一直沉默的公公按住她的手：

“你要是報警，咱倆這日子就別過了。”

1

在場的親戚瞬間炸開了鍋。

婆婆送兒媳豪車，兒媳不僅砸車，還動手打婆婆，史無前例。

一個坐在賓客席的嬸子忍不住大罵道：

“許嵐，你婆婆送你豪車，你不感恩還打人！還有沒有良心？”

婆婆陳鳳芝捂著臉，泣不成聲：“嵐嵐，你這是要做什麼啊？”

我平靜地說：“我不需要你送的東西。”

“車我要砸，誰攔我，我就打誰。”

我說得理直氣壯。

這話一出，親戚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無數個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婆婆滿臉錯愕與憤怒。

似乎不能理解，一向溫婉得體的我，今天怎麼在孫子百日宴上突然發了瘋。

公公就站在她身邊，卻一聲不吭。

婆婆看著車身上的劃痕，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嵐嵐，你是不喜歡這車嗎？”

“還是你覺得媽那裏做得不好？”

“你對我很好啊。”

我回答得很幹脆，這點，在場的所有親戚都知道。

我的婆婆陳鳳芝對我是出了名的好。

我當初要求的結婚彩禮、五金一樣不少，懷孕的時候更是把我接到家裏悉心照顧著。

甚至出了月子還貼身伺候。

婆婆摸著自己被打腫的臉：“既然媽沒錯，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我冷冷地看著她：“砸車還需要理由嗎？”

“我不僅要砸，還要砸的盡興。”

聽到這話，賓客席中站起來一個中年男人，是婆婆的親兄弟，我的二舅。

他忍不住指著我大罵。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姐對你這麼好，天天當保姆一樣貼身伺候你，還送你幾十萬的豪車，你居然這麼對她！真是個白眼狼！”

他轉頭看向我婆婆：“姐，這車你多少錢買的，她不要我要了，轉賣給我吧！”

見二舅伸手要拉車門，我迅速將鑰匙藏到身後，整個人擋在車門前，紋絲不退：“不行！”

一旁看戲的嬸子見機陰陽怪氣地插嘴：

“許嵐，你剛才不是砸得挺痛快嗎？怎麼別人真要了，反倒舍不得了？又當又立，裝給誰看呢。”

我沒說話，隻衝她笑了笑。

彎腰拎起那把砸變形的椅子，再次狠狠向車窗掄去。

2

我這一砸，所有親戚朋友徹底騷動起來。

“瘋了，真是瘋了！幾十萬的車說砸就砸了......”

“鳳芝平時對她多好啊，簡直是作孽！”

“平時看著挺懂事的孩子，怎麼這樣？自己不要也不讓給別人，非得糟蹋東西才痛快？”

婆婆陳鳳芝撲到車上，讓二舅攔住我的動作，她腫著一張臉哭喊道：

“嵐嵐，你要是心裏有氣，衝著媽來就好，何苦跟錢過不去？”

小姑子也忍不住上前拉我：“嫂子，我媽平時把你當親閨女一樣，對你比對我都親，有什麼話咱們不能好好說呢？”

我默默推開她的手：“媽，別說了。讓我把車砸了，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小姑子不可置信地說：“這還怎麼一樣！你把媽欺負成這樣，還想就這麼過去嗎？”

“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媽對你那麼好，不怕遭天譴嗎？”

“對你好還不如養一條狗，狗還知道搖尾巴！”

“幹脆離了算了，讓哥再找個媳婦！”

眾人說著，目光瞬間聚焦在我丈夫劉赫身上。

從頭到尾，他抱著孩子，沒有說過一句話。

被所有人注視著，劉赫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陳鳳芝淚眼婆娑地抓住他的手：“兒子，你替媽說句公道話！媽難道對你們兩口子還不夠好嗎？要是哪裏做得不對，你們說出來，媽一定改！”

劉赫驚恐地把手抽出，小心翼翼的看向我，仍舊沒吭聲。

就連公公，也始終垂著眼，不替婆婆辯解一句話。

婆婆踉蹌一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家。

看著婆婆淚眼婆娑的模樣，連以前跟我關係還不錯的堂嫂都忍不住開口指責我：

“許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婆婆哪惹你了說開了不就行了！又砸車又打人，你從前那些賢惠大度難道都是裝的？”

婆婆的兩個親兄弟氣得攥緊了拳頭要衝過來教訓我，卻被我爸媽死死攔住。

但爸媽也覺得我有些過了。

他們把我拉到一旁，勸說道：“嵐嵐，心裏有氣你跟爸媽說，爸媽給你出氣，但不要再動手了！”

我搖了搖頭，掙脫了他們，重新站到婆婆麵前，狠狠地盯著她。

婆婆躲到公公身後，誰知公公竟一個側身，把她重新暴露在我麵前。

要不是我爸及時拉住，我又一巴掌已經甩在她臉上。

二舅擋在婆婆麵前，唾沫星子濺到我臉上：“你還有完沒完！我姐到底哪裏虧待你了，要受這種氣！！”

在四麵八方的指責中，我爸爸臉上也掛不住了。

“嵐嵐，稍微收斂點吧。親家對你一直不錯，非要鬧得這麼難堪？”

我死死盯著婆婆和她身後的車，推開爸爸：“爸，今天這車，我砸定了。”

人群中三叔公突然開口：“鳳芝對嵐嵐是好，可嵐嵐嫁過來三年，什麼時候這樣胡鬧過？”

堂妹也小聲附和：“是啊......嫂子從來最講道理，今天這樣肯定有原因。”

二舅怒吼著打斷他們：“有什麼原因也不能砸車打人！”

婆婆的哭聲越來越大，大多數親戚都對我罵聲不斷，給我安上了“惡媳婦”“毒婦”的名聲。

但我絲毫沒有動搖，還是想砸車。

媽媽對我一臉失望：“嵐嵐，你看看自己成了什麼樣子！哪還有半點從前的教養！”

這時，一直不發言的公公開了口：“親家母別這麼說，嵐嵐是個好兒媳，她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說完，他冷冷地看向婆婆：“哭什麼哭，嵐嵐給我們劉家添了個大孫子，心裏有委屈發泄幾下怎麼了？”

婆婆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老劉，她無緣無故地又砸車又打人，你居然還幫著她說話？”

賓客們聽著我們的對話，探究的目光在我和公公之間來回看。

人群中甚至有議論聲說我和公公有一腿。

我沒搭理他們，因為此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彎腰拾起地上的椅子，拖著椅子一步步向前。

婆婆驚慌地撲到車前，帶著哭腔大喊：

“嵐嵐！你冷靜點啊！這車你要是不喜歡，媽明天就帶你去換！媽一會就叫人把這車開走！”

3

我停住動作，看向婆婆，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微笑：

“行啊。”

“車不是已經送我了嗎？現在我要把它砸爛，等砸完了你再找人開走吧。”

話音一落，全場嘩然。

婆婆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說不出話。

大舅媽扶住她，衝著我喊道：“許嵐！你真是瘋了，這可是八十萬的車！你非要把它砸成廢鐵才肯罷休嗎！”

親戚們紛紛附和：“造孽啊！鳳芝這麼好的婆婆，怎麼攤上這麼個瘋媳婦！”

“在舊社會這種媳婦早就被休了，許嵐，你趕緊滾出劉家吧！”

“是啊，滾出劉家，劉家不要你這樣的媳婦！”

公公卻阻止道：“不行！嵐嵐不能走，她是我們劉家唯一的兒媳！”

小姑子急得跺腳：“爸，嫂子都把媽逼到這份上了，您怎麼還幫著她說話？哥，你倒是勸勸啊！”

公公冷哼一聲：“兒媳婦想砸就砸，你管閑事，活該挨打。”

全場嘩然，哪有這樣的公公，不護著自己的媳婦，反而護著兒媳婦。

再有錢，也是劉家的媳婦啊，這兩人肯定有事，簡直不要臉麵了。

婆婆雙眼通紅：“老劉，你拿她當寶，不拿我當家人是吧！”

“兒媳婦打婆婆，說出去丟的是你們老劉家的臉！”

以往誰都知道，公公婆婆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

公公掙的每一分錢都交給婆婆，幾十年如一日把她捧在手心。

劉家，向來是街坊鄰裏交口稱讚的模範家庭。

在這種兒媳發瘋打婆婆的場麵下，任誰都以為公公會站出來主持公道。

但他沒有。

他隻是默默地站到了我身後。

連我都沒想到，公公的態度會如此決絕，明擺著就是根本不在意婆婆的死活。

我老公劉赫也抱著孩子，站在我身邊。

隻有小姑子劉妍，我平日當親妹妹疼，在掙紮片刻後，她還是選擇扶住了淚流滿麵的婆婆。

見此情形，婆婆身形一晃。

一雙淚眼望向她的丈夫和兒子，聲音悲痛欲絕：

“老劉，我跟你三十年，你們就這樣對我！”

“許嵐，我對你比對我閨女都親，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八十萬的車說砸就砸，我這個婆婆說打就打，我要報警！讓警察來評評誰有理！”

二舅立刻掏出手機：“姐你說得對！我現在就幫你報警！”

我爸急忙去攔二舅：“都是自家人，別把事鬧大......”

我起身拉住了我爸，猛地提高嗓音：“爸，你別攔他，讓他報！”

二舅氣得跳腳：“許嵐，你別以為我在開玩笑，這電話一打，你可就真完了！”

我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你倒是報啊，我看著呢！”

婆婆徹底被我激怒，指著我厲聲道：“許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跟我道歉還來得及！”

我沒理她，直接奪過二舅的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麵幹淨利落地按下110.

“你們不報，我自己報。”

親戚們麵麵相覷，都以為我真的瘋了。

怎麼會有人主動報警抓自己？

4

他們還想搶我的手機掛斷，但是已經晚了。

很快，警車停到門口，幾個民警從車上下來。

民警快步走進院子，看著滿地狼藉和那輛被砸的傷痕累累的豪車，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二舅衝上前搶話：“警察同誌，你們看看！這是我姐送兒媳婦的車，她不要就算了，還發瘋一樣全砸了！不僅如此，她還打人！還有天理嗎！你們快把她抓起來！”

他指向我，說得吐沫橫飛。

其他看戲的親戚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附和：

“對！就是她砸的！我們都能作證！”

“幾十萬的車說砸就砸！她以為她婆婆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還動手打她婆婆，簡直無法無天！”

在一片嘈雜的指控聲中，我卻異常平靜。

帶頭的王警官走到我麵前，嚴肅地問：

“這位女士，對於你砸毀他人財物並動手打人的行為，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迎著王警官審視的目光，清晰而冷漠地開口：

“不需要解釋，車送我了，我想砸就砸，她攔我，我就打了。”

聽了這話，一向見多識廣的王警官也皺起了眉頭。

“警察同誌，您聽見了吧！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當著警察的麵還敢這麼囂張，簡直喪心病狂！”

“這種人就該抓起來！”

我充耳不聞，隻是靜靜地盯著那輛車。

王警官的目光在我們之間巡視，最終落在婆婆流著冷汗的額頭上。

多年從警經驗讓他發現了不對。

他轉身對身後的警員說：“小章，全麵檢查一下這輛車。”

聽見這話，婆婆猛地衝上前，擋住車門，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

“警官，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就是輛新車，我兒媳心情不好鬧脾氣呢。”

王警官示意她讓開：“女士，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婆婆被幾個警員阻攔開，麵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章戴上手套，拿著檢測工具，俯身探入車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場親戚們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當小章檢查完從車裏出來時，神色滿是凝重和驚懼。

他走到王警官身邊，低聲彙報了幾句。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

王警官環視眾人，最終銳利的目光落到婆婆陳鳳芝身上：

“雖然砸車的行為不妥當，但我必須說——”

“這車，確實該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