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媽猩紅著眼睛，砰地一聲直接跪在了複旦招生老師的麵前。

她小心翼翼地求人：“老師，我求求你了，讓我女兒去上學，要多少錢我們都想辦法給！”

招生老師沒理會。

我媽索性直接磕頭。

她把額頭都磕破了皮，伸手揪住招生老師的褲腿。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聲音哽咽：“老師，娃不能沒學上啊，我和她爸務農苦了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要培養閨女，讓閨女能過上好日子，別重蹈我們的覆轍去吃苦，我求求你行行好！”

我爸也跪了上去。

他佝僂著背，從口袋裏掏出一塊五一包的煙，抽出一根遞給招生老師。

“老師，我雖然沒文化，但我知道我閨女是狀元，這學一定得上啊！”

“不上大學孩子的下半輩子就毀了，我求你幫幫忙啊！”

我爸為了供我上學，煙都隻能抽便宜到一塊五一包的。

我看著為了我，從未低頭過的爸媽地低聲下氣地求別人，心口一陣陣地泛疼。

我們家雖然是農民，但我爸媽再苦再累也沒這麼憋屈過。

都說男人膝下有黃金，此時的我爸卻跪地為我求一條生路。

可惜都沒有用。

招生老師沒有絲毫的動容。

他還是那句話：“你們也別這樣，你家陳霜霜我們不會收！”

我爸以為是自己誠意不夠，扯過袖子給領導擦鞋。

他一邊擦鞋一邊求，甚至磕了頭。

即便如此，招生老師依舊不鬆口：“別搞這些苦肉計，沒用的，陳霜霜這種學生說什麼我們也不收。”

招生老師說得信誓旦旦。

無論我爸媽怎麼懇求，招生老師都不願意在搭理我們。

招生老師走後，複旦就把我的第一誌願給駁了回來。

我這個當事人卻一臉懵逼。

我試圖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

什麼叫我這種學生？

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誤？

可在我的記憶中，我一丁兒的汙點也沒有。

我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是其他家長口中的學生典範。

我爸媽見我這麼痛苦，圍上來安慰我。

我爸摸了摸我的頭。

“霜霜，沒事的，這個學校不要，我們就選其他的學校，國內這麼多大學，肯定有要你的！”

我媽幫我擦眼淚，附和道。

“我的霜霜是狀元，肯定有學校上，無論如何，爸爸媽媽都會幫你爭取！”

爸媽因為我三次高考都沒大學上，頭發都白了不少。

第一次落榜，爸媽主動花錢給我報名複讀班。

他們告訴我別擔心，我的身後永遠有爸爸撐腰。

第二次落榜，爸媽高價給我請了老師。

他們打好幾份工，想方設法的賺錢來支持我。

我的爸爸媽媽從來都是無條件地給我付出。

我的高考成績之所以能一次比一次高，背後是我爸媽的心血。

可我們一家人等來的第三次機會，還是落空了。

此時此刻，我覺得萬般虧欠父母。

我看著爸媽蒼老的麵容和粗糙的手，哽咽著開口道歉：

“爸，媽，對不起，是我不好，又讓你們失望了！”

“我就是拖油瓶，都是我拖累了你們！”

爸媽自然沒有怪我，隻是讓我不要胡思亂想。

當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梳理。

複旦把我的誌願駁回了，我隻能期盼我下一個誌願的學校能錄取我。

前麵兩次高考填誌願的時候，我對清華北大很有信心，所以我都沒填其它學校，結果兩個學校都不要我。

好在這次我留了個心眼。

雖然我這個成績能輕輕鬆鬆穩居複旦，但我在填報誌願的時候，把其他普通一本的學校也填報了。

甚至後怕到普通一本不上了，我連門坎最低的專科也報了。

我想，985和211不要我，普通一本或許會要我，畢竟怎麼說我也是個狀元。

果然，我還是等到了希望。

普通一本錄取學生的時候，我在擬錄取名單裏。

學校聽說了我這個考了738分的省狀元報了他們學校，第二天就帶人敲鑼打鼓地來我家歡迎我。

我和爸媽看著門口的一堆人，臉上終於浮現了笑容。

校領導趕緊上前跟我爸媽寒暄。

“我們學校十分榮幸能得到省狀元的青睞呀！”

“二位真是培養了個好孩子啊，你們放一百個心，陳同學在我們學校就是國寶級別的。”

聽到這些話，我爸媽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我媽緊握我的手，高興地說我終於苦盡甘來。

我爸也是挺直了腰杆。

場麵其樂融融。

校領導趕緊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錄取通知書給我，還要求我們一起合照。

他笑意盈盈地打開通知書。

“陳霜霜同學，經審批，同意你就讀......”

正當校領導高高興興地宣讀裏麵的內容時，他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