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擦了擦紅紅的眼眶。
然後在灶裏,挖出一坨草木灰。
弄濕後,敷在了燒紅的手上。
這是隔壁婆婆給我教的治傷的方子。
有一次,我餓的實在不行。
爬到樹上去摘梨子。
結果不小心從上麵摔了下來。
腿上被劃出來了一大片傷。
我是哭著回家的。
爸爸看見我一腿的血。
什麼話都沒說。
媽媽倒是沒有對我視而不見。
可她也隻是一邊啃著大雞腿,一邊奚落我說:
“餓死鬼投身的東西,就你餓。”
“那麼高的梨樹也敢去爬,咋不摔死你。”
然後,也走了。
還是隔壁的劉婆婆看我可憐。
把我帶回家,給我教了這個止血治傷的土法子。
然後,我把這個土方法記了下來。
身上哪裏破了小口,我都會用草木灰抹了抹。
後來。
我從書本裏看到,這樣止血的方法其實是非常不安全也不衛生的。
可沒人管的孩子,是真的命賤吧。
我竟然就這樣神奇的活下來了。
屋外的天漸漸黑了。
等我洗完碗,天就徹底黑了。
夜裏。
我把自己裹在冰涼的被子裏。
聽著外麵的蟬鳴、蛙叫。
它們叫的是那麼的熱鬧。
可我的心卻很空很空。
明明是三伏的夏天。
可我總覺得很冷。
眼睛也忍不住潮濕了起來。
我就在這樣的潮意和無邊的孤獨中,睡了過去。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再大一點。
我學會了拿野菜換錢,買糧食煮粥。
還學會了炒菜。
後來,村裏的老師招呼著我上了學。
我越長越大了。
從書裏也學了不少知識。
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好很好的父母。
也有像爸爸媽媽這樣,不管孩子的人。
不過我想。
他們不管我。
我也不需要他們。
我已經長大了。
他們半年也不回一次家,不往家裏帶一點米,不給我留一分錢。
我也能把自己養活。
村後麵的大山,就是我的大本營。
我能從裏麵撿到沒有毒的菌子,也能找到鳥蛋。
可這一天,媽媽突然回家了。
還給我帶來一個妹妹。
我永遠記得她看著妹妹的時,臉上的表情。
充滿了無邊的嫌棄和滿不在乎的冷意。
“又是個和你一樣的丫頭,活該待在村子裏受罪!”
她把妹妹扔在家裏。
就走了。
我在家裏等了一天又一天。
都不見她回來。
隻能背著她,一起上學。
農村裏的老師,對這樣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們並不為難我。
討厭的是那些是那些調皮的同學。
還有妹妹,那總是填不飽的肚子。
前世,我就是害怕同學們一直笑話我是小媽媽。
在妹妹能稍微離開人一點的時候,就把她放在了教室外邊。
結果發生了那樣的慘劇。
之後很多年。
那都是我揮之不去的噩夢。
我的妹妹,那麼懂事的妹妹。
就那樣死了。
即使她給我托了無數次夢。
告訴我,她不怪我,不是我的錯。
可我還是無法過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後來,因為長期鬱結於心。
年紀輕輕就得了卵巢癌。
然後,因為沒了生存意誌,放棄了治療。
最後,就這樣也潦草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好在現在,一切都有了重來的機會。
我緊緊的握住妹妹溫暖的小手,眼中又充滿了淚。
這一次。
我們兩個都要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