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城人都知道,周家二公子有戀醜癖。
因為他視如珍寶的妻子江漓,是一個滿臉胎記還坐輪椅的醜八怪,可他卻精心愛護了十年。
傳聞有人暗地裏嘲諷江漓的外貌,當晚就被周承北找人割了舌頭。
後來有人借酒要掀江漓的麵具,周承北拎起酒瓶就砸了他個頭破血流。
為了杜絕再有人傷害江漓,他更是豪擲千金為這個名字和肖像買了保險,若有詆毀百倍賠償。
此後,那些冷嘲熱諷消失的一幹二淨。
所有人都說江漓是周承北的命,他這輩子都栽她手裏了。
可結婚第六年,江漓卻收到了一份邀請函。
那是一份孩子滿月宴的邀請函,內頁有孩子的圖片,更有父母介紹。
而父親那一欄赫然寫著周承北的名字。
就連母親也是她眼熟的名字——寡嫂林雙。
正是周承北那早年喪夫大他六歲的寡嫂,江漓還沒進門時她就出了國再也沒回來。
可是現在她卻和周承北一起成為了同一個孩子的親生父母!
江漓驚的繡花針沒入指尖半截才反應過來。
她連忙吃痛甩開,微信上也彈來了數十條消息。
她顧不上擦指縫裏的血,一條條點開。
對話框裏全是寡嫂林雙發來的現場視頻,一切都和邀請函的內容對上了。
那個昨晚還擁著她說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如今卻攬著別人的腰親昵的叫著老婆。
隻看了一個江漓就閉上了眼睛,心像被人戳了個洞。
呼吸亂了幾分後,她睜開眼,眼裏寫著不信。
周承北不可能會背叛她的,而且現在AI那麼發達,萬一是假的呢,她要去親眼看。
可誰知家裏的電梯卻在此時罷工,把她困在了幽閉的轎廂裏。
一瞬間,無助和崩潰都湧上了江漓的腦海。
沒有信號她連急救電話也打不了,隻能一遍遍翻看著那幾個已下載的視頻。
視頻裏的周承北生動鮮活,就連那顆痣都毫無破綻。
可他愛了她那麼多年,從來溫柔體貼,如今怎麼會成為別人孩子的爸爸呢?
江漓想不通,無盡的哭泣讓她很快就暈了過去。
醒來看見周承北那一刻,江漓止住的情緒瞬間上湧。
她把純白的棉都揪出了個坑洞,依舊止不住顫抖:
“你和林雙...有...一個孩子?”
周承北倒水的手一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對,本來想瞞著你,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可瞞的了。”
一個輕巧的對字卻讓江漓的心像被人生生淩遲了一般。
“為什麼?”
這個問詢讓周承北歎了口氣。
他臉上沒有埋怨也沒有憤怒,有的隻是平靜的陳述。
“阿漓,你知道我的夢想是環遊世界,但我們相愛十年,一共隻去過三個地方,連省都沒出,但你已經不行了。”
“我的工作也常常需要帶著妻子應酬,可你不願意去,我每次都隻能自己應付。”
江漓被這些話震的心尖刺痛:“周承北,當初是你說的隻要有我在,哪裏都不去也很滿足,也是你說,我不用拋頭露麵,你替我擋住一切!”
看著激動的江漓,周承北眼裏毫無波瀾,隻是替她整了整耳發。
“那是在我沒有重遇林雙之前。”
“你知道在冰島看極光,去挪威追鯨魚,在坦桑尼亞看動物大遷徙有多震撼嗎?”
“和大嫂重逢後,我才知道我可以隨意跑跳,不用時刻在乎別人的心情;我也可以有能幫我分擔工作煩憂的愛人,我可以自由走遍全國,而不是總困在這四方天地,每天替你按摩,說些無謂的話鼓勵你...”
看著江漓哭紅的雙眼,周承北也有了一絲不忍心,但他還是說出了口:
“我們明明都知道,你不會再有站起來的那一天了,正如此刻,我看見你的臉也有幾分不適。”
這樣平鋪直述的話語,沒有情緒,可卻像在江漓心上紮了萬根箭。
江漓腦袋陣陣發暈,眼前點點花白。
她搖著頭忍住抽泣的哽咽,“可是周承北,是我願意這樣的嗎?”
江漓本來是清北高材生,主攻園林設計,家境普通但勝在長了個好臉蛋。
如果不是那次跟著周承北賽車,她的腿和她的臉都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周承北也意識到了她在說什麼,心裏閃過絲絲愧疚。
“阿漓你放心,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我們永遠是夫妻,我隻是和林雙有一個孩子,以後那也是我們的孩子,我和林雙隻是短途伴侶。”
江漓聽著這些話,嘴角扯出難看的笑。
她突然有點不認識眼前的人了,周承北到底什麼時候爛的呢?
從前兩情相悅的婚姻,如今在他嘴裏卻成了施舍。
所以那些愛意和觸摸都是裝出來的嗎?所以他每次看見她的臉都隻覺得惡心嗎!
江漓拽開周承北的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
周承北剛想抱她,就被電話打斷。
看見來電人那一刻他立馬起身,留下一句有事兒給他打電話就出了門。
門關上那一刻,江漓聽見了電話那頭林雙的聲音。
這是周承北第一次拋下她,而且是為了他的嫂子。
江漓隻覺得荒謬,可她阻止不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江漓腦子裏像走馬燈一樣走到了今天,心告訴她,該結束了。
爛了的東西就該丟掉,而不是讓她來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