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今朝野最有才的狀元郎是她若秋雲的丈夫,本是人人羨慕的高位。
若秋雲卻日日飛鴿傳書央求養兄帶自己離開。
“等我,給我七天時間,在老地方等我。”
若秋雲看著手中飛鴿傳書的字條,如釋重負地閉了閉眼。
臨近年關,顧賀淵替若秋雲辭掉了宮中繡坊首席繡娘的職位。
若秋雲瘋了似的派人傳信給他,想問問他究竟是不是昏了頭。
她被顧賀淵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氣得腹部絞痛。
剛準備乘馬車去醫館,卻聽見下人們在竊竊私語。
“大人又去公主墳前守著了,今年是第五年了吧...”
“是啊,自從春見公主薨逝,大人每年這時候都會去守墓三日。”
今年是第五年。
是她若秋雲嫁給顧賀淵的第五年,也是她丈夫祭奠他故去的紅顏知己的第五年。
可做什麼都行,憑什麼辭掉她的差事?
這她不能忍。
等了半天,顧賀淵才派小廝回來傳話。
“夫人有何要事?不知今日是春見公主的忌日嗎?”
“你為何辭去我在繡坊的職務?”
那頭沉默片刻,隨後小廝回道:“夫人既已知曉,奴才便直說了。大人說,夫人終日在外拋頭露麵,有損顧家顏麵。”
“張嬤嬤都告訴我了!我本可以晉升繡坊掌事的,你知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花費了多少心血嗎?”
“以我顧家如今的權勢,養得起夫人。不必擔憂,我不需要你在外辛苦勞作。”
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麼。
“是因為你怕人發現我是你妻子對吧?你在外一直營造的是春見公主留在人世間的知己形象,你我隱婚不也是因為你怕影響你的深情人設嗎?”
“夫人慎言!逝者已逝,請對公主尊重些。有何事待我回府再議。還有去把那幅繡品燒了。”
他答非所問,若秋雲失落地揮退了小廝。
他當然不會再說什麼了因為今天是春見公主的忌日,他一整天都會待在公主陵墓前陪她。
她與顧賀淵從寒窗苦讀時便相識相戀十年,而春見公主貫穿著他們二人感情的全部過程。
三人關係也還算是融洽。
可一日春見主動求陛下賜婚與顧賀淵,給他豪宅府邸,賜他黃金萬兩。
原來她病重不剩三月。
那三月他在公主府沒出來過。
顧賀淵如今權傾朝野,官至一品,對她倒也慷慨。
唯獨在春見公主的事情上斤斤計較。
所以每年的忌日都不會缺席。
這一日誰都不能打擾。
大家都勸她看開點。
說顧賀淵是個善良、重情重義的君子。
她從前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替代品,她隻覺得自己是愛的後繼者。
那時候若秋雲也覺得,他能夠對一個逝者這樣。
那麼在愛她的顧麵,也絕不會有一絲虧欠。
可是她今天才發現他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
馬車剛到醫館門口。
顧賀淵的隨從唐立立刻迎上來。
“夫人,麻煩您銷毀那幅鴛鴦繡圖,此事已快要影響到大人,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前些時日她繡了一幅兩人攜手同遊的圖樣。
顧賀淵的門客紛紛在她繡坊的客人間傳話。
問她夫君是不是顧賀淵。
恐怕顧賀淵就是看見了所以才讓她辭工的。
看著自己繡的那幅刻有他們名字的鴛鴦圖和坊間無止境的流言,她突然隻覺得自己很蠢。
似乎顧賀淵在春見公主和自己之間,他永遠都選擇前者。
她忙著趕去醫館,自然沒聽顧賀淵的話把那幅繡圖銷毀。
“我作為他妻子沒有權利繡這樣的圖樣嗎?你告訴他,他把差事還給我我就銷毀繡圖,要不然我連著婚書一塊公之於眾!誰都別想好過。”
她咬著牙忍著疼踏上醫館的台階。
可每走一步,肚子就更疼一分,像是用刀子在剜肉一般。
隨後就倒在了醫館門前的石階上。
直到意識清醒。
身旁圍著兩個郎中,她這才反應過來。
“這位夫人,您差點小產,小心些,平日不可過於勞累動氣....”
小丫鬟扶著她。
她此刻臉色慘白,卻不是因為疼。
而是因為這個消息。
她居然有喜了!?
為何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懷上身孕。
她都沒想好留不留這個孩子了。
“您有家人嗎?要不要幫您聯係一下?”
“不必,都死絕了。”
她擺擺手,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