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場晚宴,裴星臨難得地談笑風生。
他素來高冷孤僻,可今夜卻像是換了個人。
滿堂賓客圍著他與沈枳意,奉承的話語此起彼伏。
“裴總與沈小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沒有人記得裴星臨已婚。
那位從未露麵的裴太太,好似早已被遺忘在角落。
當看見站在裴星臨身旁的是近來聲名狼藉的沈枳意時,眾人隻是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即換上更熱烈的恭維。
裴星臨唇角含笑,目光追隨著沈枳意遊刃有餘地周旋在那些曾經對他閉門不見的商界大佬之間,眼底掠過一絲滿意。
返程的車上,他對沈枳意道。
“今晚辛苦你了。”
沈枳意柔柔一笑,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他的袖口。
“星臨,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等我風評好轉,定能為公司帶來更多利益。”
裴星臨聽到她的話,若有所思。
回到家中,他走進臥室,躺到了葉金裳身旁,環抱著她的腰。
感覺到葉金裳在他身下顫抖,他知道她沒睡,這才開了口。
“老婆…”
葉金裳沉默著,耳邊又傳來他悶悶的聲音。
“我對沈枳意好,都是為了公司。她口碑太差,連累公司形象,所以我想了個辦法。”
“輿論需要一個加害者。我打算虛構一個經紀人,長期壓榨、威脅沈枳意,讓她所有不當言行都有個替罪羊。現在,這個經紀人該被揭發了,而沈枳意會是勇敢反抗的受害者......”
他頓了頓,輕描淡寫地說出最殘忍的話。
“你來演這個角色,好不好?”
葉金裳徹底呆住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從床上坐起,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顫抖著一字一句的說。
“裴星臨,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嘛?我怎麼可能會同意這種事情?!”
他眼中的溫情瞬間褪去,什麼也沒說,起身離開。
那一夜,葉金裳睜眼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她昏沉地醒來,手機已被無數消息轟炸。
當她點開熱搜,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的臉占據了整個屏幕。
視頻裏,“她”麵目猙獰地對沈枳意怒吼、威脅,每一個表情都真實得可怕。
沈枳意的哭訴從畫麵裏傳來。
“這些年我一直被她控製,威脅......如果我不聽話,她就要我賠償天價違約金!”
評論區一片沸騰,全是對葉金裳的辱罵和對沈枳意的憐惜。
葉金裳渾身冰冷!
他們居然用AI合成她的臉!
她再也無法忍受,衝到裴星臨的辦公室,將手機扔到他麵前。
“裴星臨你到底在幹什麼!你這樣做經過我的同意了麼?刪掉這些視頻!”
“不可能。”
裴星臨俯身,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將她困在中間。
“枳意已經接到了三個代言。她的聲譽很快就扭轉回來了,要繼續維持。”
葉金裳幾乎笑出聲。
“用我的名譽來維持她的形象?!”
“你的名譽?”
裴星臨直起身,眼神漸冷。
“葉金裳,你還記得三年前嗎?”
她的心猛地一沉。
“你母親車禍嚴重,急需轉院到國外治療。那時公司正在爭取一個至關重要的投資項目。”
“我放棄了那個項目,陪你待了三個月,回來後,公司差點破產。”
葉金裳的臉色一點點變白。
這件事,他之前從未責怪過她。
竟沒想到如今為了沈枳意,他居然拿這件事來逼她?!
裴星臨一字一句地問她。
“我為你放棄了這麼多。現在,你就不能為我做這一點犧牲嗎?”
葉金裳連指尖都在顫抖。
“這一點犧牲?你是在要求我親手毀掉自己的人生!”
裴星臨眼神愈發的冷,他漫不經心般地說道。
“對了,你母親下個月需要注射的那支特效藥,我已經聯係好了瑞士的實驗室。他們看在我的麵子上才肯繼續供應。金裳,別在這種時候......讓我難做。”
葉金裳所有激烈的反抗,都被這句話瞬間凍結。
她父親很早就去世,母親含辛茹苦將她拉扯長大,卻沒享幾年福就因為車禍癱倒病床。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譽,卻不能拿母親的生死做賭注。
看著他漆黑的瞳孔,她知道一切已無轉圜餘地。
當晚,在裴星臨安排的發布會上,葉金裳戴著口罩站在刺眼的閃光燈下。
她看著台下並肩而立的裴星臨和沈枳意,看著他們默契交換的眼神。
“我.....”
她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
“承認沈枳意小姐的一切指控。”
回到家時,她已經精疲力盡。
推開兒童房的門,兒子正坐在地上玩積木。
兒子抬起頭,眼神冰冷。忽然,他舉起手中的玩具車,狠狠砸向她。
“壞!壞!”
兒子尖叫著,把所有的積木都砸向她。
“漂亮媽媽.....好!.....你.....壞!”
看著兒子眼裏的憤怒,葉金裳站起身,額角的血順著臉頰滑落。
她毫不猶豫給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