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到知青點，一進門就撞上了張強。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的確良襯衫，正對著鏡子攆著頭上為數不多的幾根毛。

看到費雲回來，臉上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

“喲，沒死成啊？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能直接跳了呢。”

張強就是大隊長的兒子，頂替了費雲返城名額的人。

長得人高馬大，一臉刻薄相。

以前費雲性子軟，總是被他欺負。

費雲攥緊了拳頭，剛要開口，我立刻喊道：

【別跟他廢話！懟他！】

【怎麼懟？】

【學我！就說：你爹媽沒教過你積口德嗎？哦我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這樣的爹，也養不出什麼好鳥！】

費雲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原封不動地把我的話吼了出去。

“張強！你爹媽沒教過你積口德嗎？哦我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這樣的爹，也養不出什麼好鳥！”

整個知青點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費雲。

張強更是氣得臉都綠了，“費雲你敢罵我？你還敢罵我爹？”

【繼續！】我在肚子裏給他加油，【告訴他，人在做天在看，搶了別人的東西，遲早要遭報應的！讓他等著！】

費雲挺直了腰板。

“我罵你怎麼了？人在做，天在看，搶了別人的東西，遲早要遭報應的！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不再看張強豬肝色的臉，徑直走到自己的床鋪前。

張強氣得直跳腳，卻被費雲這突如其來的強硬給鎮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其他知青也是一臉看戲的表情，沒人敢上來摻和。

費雲扶著嫂子坐下來，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心裏砰砰直跳。

“陽陽，我剛才......是不是太衝動了？”

【對付這種人就不能慫！你越弱他越欺負你！】

我哼哼道，【這才哪到哪啊，以後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費雲的心慢慢定了下來。

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他悄悄地從枕頭下摸出皺巴巴的本子和一支筆。

“陽陽，你說的......高考，是真的嗎？”

【比真金還真！】我十分篤定，【現在就開始複習，半年後，我保你考上首都的大學！】

“可是......書本都燒了，我拿什麼複習？”

我嘿嘿一笑。

【哥們，你忘了？我死之前，怕那些寶貝書被抄走，偷偷在後山的老槐樹下埋了個鐵皮盒子，裏麵全是我們的高中課本和複習資料！】

費雲的眼睛瞬間亮了。

那是我們倆的秘密基地，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這下，他對我就是陽陽這件事，再也沒有絲毫的懷疑。

“我明天就去挖！”

我叮囑道：

【不要跟這幫小人糾纏。張強搶走的隻是一個返城名額，而你，還有光明的未來。】

我能感覺到，費雲的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

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正在他枯寂的心裏，重新生根發芽。

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