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終是答應將我送進皇宮,為他爭個高低。
他看著低跪在地上的我時,仍不忘一遍遍敲打:
“若非你姐姐堅持將入宮的機會讓給了你,你區區庶女,性情乖張,品行頑劣,如何能入得了皇宮!”
“既是機會給你了,便莫要忘了你姐姐的提攜之恩才是。閨房後院裏的爭鬥,不過是姐妹間的小打小鬧,休要放在心上。”
見我始終不為所動,他便開始威脅。
“謝家姊妹眾多,今日謝家能讓你入宮作你大堂姐的左膀右臂,明日亦能換作他人。唯有為父與尚書府,才是你永遠的依靠。”
“聰明人,定知曉如何抉擇才不會自毀前程。”
敲打警告到最後,他才將跪在地上的我扶了起來:
“為父隻願你能在後宮裏爭出一席之地來,為謝家爭光。”
“如此,你娘親便能因你庇佑,福壽綿長,富貴榮華了。”
說著,他雙手暗自用力,我手臂上前日被他家法鞭打過的傷,頓時滲出了血來。
噙著冷笑,他死死盯著我。
等著我為娘親的餘生安穩對他俯首稱臣,乖順得為他驅使。
我如何不知曉,書房背後的屏風下,早藏了死士。
父親寧願要一個死了的女兒,也不會容忍一個不受他控製的女兒爬到高處,成他項上利刃。畢竟在他眼裏,我一身反骨,與他和嫡姐最是不對付。
他希望我入宮為他掙前程,可他也害怕我站在高處的第一時間,便是拿他與嫡姐祭刀。
我心中冷笑不已,卻表麵乖順,便如他所願,柔聲回道:
“父親教誨,女兒定然放在心上。”
在他心裏,伯父自大無能,遠不及他睿智深沉。可偏偏堂姐寵冠六宮,伯父一脈水漲船高,生生壓過他去。
他不甘心,要我去與大堂姐一較高低。
而我娘親,就是他拿捏我的最好的把柄。
我的識時務,讓他很滿意,點點頭放我走。
“舒宜聰慧,不枉為父的用心栽培。”
“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行了一禮,便退出身去,卻在即將跨出書房門時頓了腳:
“既為前程,父親是否該提提我與娘親的身份?”
他冷冷望著我,沒有回答。
我卻深知,他不會願意的。
我娘在他眼裏,不過是個趁著嫡母有了身子,爬床的洗腳婢。
而我的存在,更是他與嫡母堅定感情上的恥辱柱。
做他夫人與嫡女,我與娘親想都別想。
可若非嫡母的藥,我已然婚配的娘親,何必放著心愛的讀書郎不要,而去爬床做低賤的妾。
若沒有我,他如何能心懷愧疚將嫡姐當作命根子,對主母母族更是竭力相幫。
主母從來,最有成算。
隻可惜,死不瞑目。
我噙著冷笑,出了院子。
謝婉寧的奶娘藏在漆黑的夜裏,將我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比父親更忍不了我出人頭地的,反而是她們。
回房的腳剛邁入門內,我便被一雙大手捂住鼻口,被生生按壓在了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