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看著她那副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蠢樣，我還是沒忍住開口：

“跟你回去？回那個吃人的魔窟？”

“林星冉，你醒醒吧！他們突然這麼熱心找你回去，絕對沒安好心！”

“你真以為他們是念著骨肉親情嗎？”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裏的哽咽，決定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星冉，跟我回家。”

“你還小，才十八歲，一時被金錢迷了眼，媽媽不怪你。”

“隻要你現在跟我走，今天發生的一切，我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我不！”

林星冉猛地打斷我，她緊緊挽住王強的胳膊。

“媽！你非要這麼汙蔑爸爸和奶奶嗎？他們才是我的親人！”

“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跟我一起回去！”

回去？回到那個火坑？

我看著她固執的臉，最後一點期望也徹底湮滅。

心寒，原來是真的可以讓血液都凝固的。

“好，好......林星冉，但願你不要後悔。”

我不再看她，轉身，走出了包廂。

回到家後，看著牆上貼滿的獎狀，我癱坐在地，淚水無聲滑落。

為我的愚蠢，為我那喂了狗的真情。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我剛剛相認的親生母親。

“蘭蘭，”電話那頭的聲音溫柔而關切，“和星冉見過麵了嗎？”

“媽媽什麼時候可以正式見見我的小外孫女？我都等不及要補償你們母女了......”

我喉頭哽咽，半晌才發出聲音：

“媽......見麵的事，先不急。”

我閉上眼，一字一句，像是從心口剜肉：

“星冉她......可能很快，就不再是我的女兒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是斬釘截鐵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告訴媽媽，沒有人能欺負我的女兒和外孫女。”

我哽咽著將王強突然出現，以及我的懷疑快速說了一遍。

“媽，幫我查查王強吧，我懷疑他目的不純！”

第二天一早，我剛收到母親發來的的調查資料，門鈴就響了起來。

門外，站著林星冉。

不過一夜，女兒看我的眼神已經帶上了疏離和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媽，我來拿戶口本，遷戶口。”她語氣平淡。

我看著她還帶著稚氣的臉龐，心像是被鈍刀割著。

我把那份調查結果遞到她麵前，聲音沙啞：

“星冉，王強他去年在工地出了事故，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找到你！他不是愛你，他隻是需要一個有血緣關係的繼承人！”

我以為會看到她難過。

然而，林星冉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那頁紙。

“我知道啊。”她輕飄飄地說，語氣冷靜得可怕，“昨天奶奶就跟我說了。”

我如遭雷擊：“你知道？！你知道你還......”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打斷我，“媽媽，我思考了一整個晚上。”

“我知道你愛我，但光有愛是不夠的。”

“你給不了我優渥的生活，給不了我人脈和資源。”

“我不想，也再也不願意跟著你過這種緊巴巴的苦日子了。”

她頓了頓，像是在施舍：

“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回爸爸家，那就算了。”

“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

“等我以後繼承了爸爸的財產，我會給你養老的，”

“就當是......報答你前麵十幾年對我的養育之恩。”

養育之恩......

我聽著她這番精心盤算後得出的結論，突然就笑了出來。

笑聲越來越大，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

心底最後一絲溫度也散盡了。

“不用了。”

“林星冉，我們直接斷親吧。”

“從此以後，生死無關，富貴不擾。”

“你也不用想著給我什麼報酬，我受不起。”

林星冉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決絕。

她看了我兩秒，隨即賭氣般的開口：

“好！斷就斷！媽，這是你選的！人都是自私的，你別後悔！”

我沒有看她，隻是默默找出戶口本，身份證。

然後寫下了一份《解除母女關係聲明書》。

派出所裏，手續辦得異常順利。

看著工作人員在戶口本上蓋下遷出的章，看著林星冉在那份聲明書上按下手印。

我的心奇異地沒有任何感覺。

從派出所出來，女兒看著我，眼神複雜：

“媽，路是你自己選的，別後悔。”

王強摟著她的肩膀，得意洋洋：

“哼，以後乞討要到我家門口，我看在星冉麵子上，或許能施舍你一碗飯。”

我看著他們這副嘴臉，隻覺得無比惡心又可笑。

我深吸一口氣，清晰地說道：

“我林秀蘭，永不後悔。”

話音剛落，一輛價值不菲的黑色豪車，悄無聲息地滑到我們麵前，穩穩停下。

車門打開，一位氣質卓絕的中年司機快步下車，在我麵前站定，恭敬說道：

“大小姐，夫人派我來接您。認親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就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