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我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意識漸漸模糊。
感覺生命正像沙漏裏的沙子,一點點從我的身體裏流逝幹淨。
耳邊,是陸景琛焦急萬分地安撫沈安安的聲音,他檢查著她的身體,生怕她受了一點點驚嚇。
“安安,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們馬上去醫院!”
沈安安依偎在他寬闊的懷裏,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嘴角卻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勝利者的微笑。
“景琛,我沒事......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隻是日子過得太苦了。我們快送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好怕寶寶會有事。”
陸景琛打橫抱起沈安安,像抱著稀世珍寶。
臨走前,他轉過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舊情,隻有化不開的厭棄和鄙夷,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在他們關上門,將我徹底隔絕在黑暗裏的那一刻,我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牆上那幅用炭筆畫滿了無數雙他的眼睛的畫,其中最大的一雙,正對著門口,眼角處,一道黑色的“淚痕”混著牆皮的灰塵,緩緩流下。
與此同時,深城市中心美術館。
即將開幕的《新生》畫展現場,所有被精心裝裱、掛在牆上的畫作,突然毫無征兆地,從畫框內部自燃起來。
火光衝天,濃煙滾滾,整個展廳瞬間變成一片火海。
送沈安安去醫院的路上,陸景琛的車正堵在市中心。
他接到助理周銘的電話,周銘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慌亂。
“陸總,不好了!畫展出事了!所有的畫......所有的畫都燒了!還有......還有沈小姐手腕上的那條‘鴻運’手鏈,剛才我派人去取,它......它自己斷了!”
“啊!”
車內的沈安安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她手腕上那條鮮紅的繩手鏈,瞬間像是被風化了,碎成了齏粉。
一股肉眼可見的、若有若無的黑氣,從她的身體裏逸散出來。
她原本光彩照人、保養得宜的臉,在短短的幾十秒內,迅速變得灰敗、憔悴,眼角甚至生出了細密的皺紋。
“砰!”
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瘋瘋癲癲的道士,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狠狠地拍打著陸景琛的車窗。
他指著車裏失魂落魄的沈安安,狀若瘋狂地大聲嘶吼。
“換運之術已破!福運歸位,孽主遭懲!她偷了別人的命啊!她用別人的陽壽換自己的風光富貴啊!報應!這都是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