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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李筠孤忠報周朝劉氏抗節感太祖

話說光義自和劉婉容勾搭上手,誌願已償,心中十分快暢!便日夕在宮內與韓惠妃、方婉儀、劉婉容、陳修嬡、王貴人、李才人、潘美人等,朝歡暮樂,縱欲無度,隻避著坤寧宮王皇後和長春宮宋貞妃的眼目。因為王皇後執掌昭陽,秉性端莊,閫法森嚴;宋貞妃係出世家,深明禮教,不可幹犯,所以光義很是懼怕這兩個人,非但不敢失禮,而且到處小心謹慎,防備著皇後和貞妃;惟恐自己的事情,落在她們眼內,倘基告知太祖,如何得了!因此,光義雖然胡為,卻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不敢明目張膽,肆無忌憧。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光義的罪惡,始終被他彌縫著,沒有敗露。這也是光義的福命,應該享有宋朝的天下,所以如此。

這日光義辦罷了政務,正要悄悄的回 宮中去取樂,忽報內侍王繼恩,從潞州齎著旨意回 朝。光義聽了,連忙預備香案,跪接聖旨,方知太祖已經平定了潞州,不日便要班師回 朝。光義奉了這道旨意,好似半空中起了一個焦雷,震得他幾乎失色。

隻因光義與韓惠妃、劉婉容等一班妃嬪,正打擾得火一般熱,巴望太祖永遠在外,不要回 朝,方合他的心意;如今忽然平定了潞州,不日班師。太祖回 朝之後,哪裏還能出入宮禁,圖取歡樂呢?所以一聞這個消息,不覺慌得麵色改變起來。惟恐自己驚慌的形狀,被旁人瞧了,識破內中的秘密,連忙鎮定心神,故作歡容,以手加額道:“反賊已平,真乃國家之幸,社稷之福也。”當下捧過了聖旨,便向王繼恩詢問征討李筠的情形。

王繼恩遂將前敵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光義方知王師所至,勢如破街,李筠力竭,舉火自焚而亡,不覺喜形於色,對王繼恩道:“你行路辛苦,且去休息罷。”王繼恩拜謝了,自去休息,不在話下。

單說太祖究竟怎樣討平李筠,也須敘述一番,以免遺漏。

原來太祖自命石守信、高懷德,進討李筠,又遣慕容延釗、王全斌,出兵東路,兩麵夾擊以後,也就親自統率禦林軍,向前進發。途中接到前軍捷報,高懷德與石守信,兵抵長平,大勝李筠,斬著三千餘級,賊兵望風而遁;現在石守信與高懷德,已率兵追趕,直攻大會寨了。太祖聞報大喜道:“有此一捷,賊人銳氣已墜,見了官軍,心驚膽戰。大會寨雖然除峻,已有慕容延釗、王全斌,前往夾擊,想也不難破了。”說罷,催軍前進,以便接應前鋒軍隊。

果然不出太祖所料,又接到石守信、高懷德奪取大會寨的報告。太祖更加喜悅,便傳來人入帳,親自垂問攻戰情形,來人細述一遍。方知石守信自長平獲勝之後,便與高懷德商議道:“慕容延釗與王全斌,已繞道直搗澤州,我等急宜前往接應。”高懷德點頭道:“元帥之言不差,我們從速進兵,不可遲緩。”當即傳令拔營前進,直薄大會寨。那大會寨,倚山為固,勢極險要,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狀。李筠自長平戰敗,知道銳氣已墜,便收集了敗殘人馬,緊緊的守住大會寨,不敢和宋兵交戰。石守信見李筠堅守不出,便鼓勵士卒,悉銳往攻,接連猛撲數次,都被寨中發出矢石,打了回 來,非但不能攻入寨內,倒反傷損了好些士卒。高懷德不勝忿怒!就要親冒矢石,引兵攻打。石守信卻阻住他道:“將軍休要發怒。王全斌的兵馬,若至澤州,寨內得了消息,必然驚慌。待他軍心一亂,便容易攻打了。”高懷德聽了此言,隻得忿忿的收兵回 營。

到了次日,再去攻打,寨內依然箭如蝗飛,滾木炮石,相繼打下,軍士不能上前,哪裏攻打得破?隻得仍又收兵回 營。

接連數日,總是攻他不下。高懷德便與石守信說道:“寨中堅守如故,並無驚惶之意,難道王全斌的人馬,還沒有到澤州麼?”石守信道:“這也難以逆料,我們不論王全斌到與不到,且設計攻破此寨,再說旁的事情。”高懷德道:“他堅守不出,如何攻得破呢?”石守信道:“李筠為人,剛愎自用,使性負氣,不能忍耐。明日將軍同了王景,率兵直抵關前搦戰,如此如此,辱罵一場,必將李筠激怒,開寨出戰。我卻與羅彥環,左右埋伏;將軍詐敗,誘他追趕。伏兵齊起,兩下夾攻,此寨不難破矣。”高懷德聞言大喜!

次日便與王景帶領人馬,直抵寨前,排開陣勢,大聲辱罵道:“李筠逆賊,被老爺殺得不敢出頭,如鼠子一般,躲在寨中,若敢出來與王爺戰三百合,方是英雄。”高懷德與軍士,齊聲辱罵。李筠聽了,哪裏忍受得住?便披掛上馬,率領勁卒,衝出寨來與高懷德交戰。高懷德也不答話,掄刀便砍。李筠用槍架住,兩人大戰二十餘合,不分勝敗。宋陣上王景一馬飛出,大呼:“高將軍且自歇息,待我來殺這逆賊。”說著,舉刀躍馬,來戰李筠。懷德回 馬,立於旗門之下,瞧他兩人廝殺。李筠見王景前來,愈加忿怒,奮槍直刺;王景用刀架開,回 手砍來。李筠也隔開了,一槍向王景肋下就刺。王景將馬一帶,閃過了槍,一刀往李筠當頭直劈。兩人搭上手,也戰了二十餘合。

王景假作力乏,虛砍一刀,回 馬敗走。高懷德又勒馬出陣,讓過王景,故意邀住李筠,奮力迎戰。李筠殺得性起,大叫道:“你們兩人一齊上來,我也不懼。”說著,那條槍舞得如飛花滾雪一般,十分勇猛。懷德漸漸抵敵不住,王景拍馬上前助戰。

那盧讚、偉融,在寨上見宋將軍雙戰李筠,惟恐有失,便帶了寨兵,飛馬而出,幫著李筠,力戰宋將。懷德、王景雙戰李筠,尚難取勝,又添了盧讚、偉融,如何抵擋得住?兩人隻得勒馬而走。宋軍見主將敗走,也就一齊向後奔逃。李筠見已得勝,哪裏肯放宋軍逃生?揮兵緊緊追趕,懷德、王景帶了敗兵,隻管奔走。李筠同著盧讚、偉融,奮力追殺,直殺得宋軍棄甲拋戈,奔避不及。

追了有六七裏路,忽聽一聲炮響,石守信、羅彥環兩支伏兵,分左右殺出,將敵兵衝成兩截。李筠方知中計,正要回 身迎敵,那高懷德、王景又回 兵殺來,兩下夾擊。李筠嚇得幾乎落馬,哪裏還敢迎戰?同著盧讚、偉融拚命殺出重圍,帶了手下的敗兵,向寨中奔去。哪知剛到寨前,已見寨上豎了大宋的赤幟,早有一員金盔的大將,領著宋兵,從寨中殺出,攔住去路。此時把個李筠,弄得不知所措,隻得大吼一聲,向西北角上遁去。那將也不追趕,便迎接石守信等進寨。你道這員大將是誰?原來就是王全斌。他同了幕容延釗,本要潛赴澤州,卻因沿路多是高山,羊腸小徑,崎嶇異常,深恐孤軍深入,誤了大事,所以和慕容延釗商議,半途回 兵,繞出大會寨,來會石守信。恰巧石守信用誘敵計,把李筠引誘出寨,盧讚、偉融又集起寨內精卒,幫著李筠,追殺宋軍,隻留些老弱殘兵守寨。

王全斌便乘勢襲了大會寨,聞得李筠敗回 ,便留慕容延釗守寨,觀自率領人馬,出寨阻擋李筠。這時與石守信等會合入寨,說明襲寨情由,彼此大喜!石守信便遣人至禦營報告。太祖問了備細,龍心大悅!傳旨即日拔寨,向前往發。不日將抵大會寨。

石守信聞知太祖禦駕將至,便率領眾將,出寨十裏迎接。見了太祖,行了朝見的禮。太祖慰勞一番,即由眾將,擁護入寨,駐蹕一宵;次日下旨,進取澤州。途中山嶺複雜,亂石嵯峨,甚是難行。太祖親自下騎,先負數石而行。眾將見太祖親自負石,哪敢怠慢!便各個爭先,負去大石,士卒隨之,頃刻之間,將一條崎嶇山路,平為大道,軍隊歡呼進行,十分迅速。

將近澤州,見有數座敵寨,據住要隘,阻住宋兵,不得前進。

原來李筠自大會寨失守,領了數十騎逃奔澤州,半路上遇著盧讚、偉融,會合一處,互相說道:“大會寨已失,宋兵必然直逼澤州,倘若澤州也失,如何是好?”盧讚、偉融麵麵相覷,一無計較。還是李筠說道:“現在別無他策,隻有擇險扼守,使宋兵不能逼近澤州,待他軍心稍懈,然後設計破之。”

兩人聽了,齊聲稱是。李筠立刻調取精兵,把各處要隘嚴行據守,紮下數座大營,互相聯絡,聲勢倒也不弱。

宋兵到來,被李筠的大營阻住,不能前進。太祖便命擇地安營,親自策騎,觀看李筠的營寨,卻向眾將笑道:“李筠豎子,深恐我軍進逼澤州,不能保守,所以據住要隘,阻我前進。

現在隻要攻破他的營寨,澤州守兵,便可望風瓦解,不難垂手而得矣。”當下便傳令進攻。李筠與盧讚,並馬出營,迎敵宋軍。這裏慕容延釗、高懷德兩騎馬飛出陣來,向前廝殺。

李筠接住延釗;盧讚接住懷德,四騎馬,八條臂膊,殺在一處,拚命相爭,攪作一團,盤旋不已。兩邊陣上的將官,見這四個人殺得難解難分,都看得呆了,卻見高懷德殺得性起,大喝一聲,手起刀落,將盧讚揮於馬下。正要割取首級,回 營報功。

忽聞敵陣有人大喊:“高懷德不得猖獗,我來取你的狗命了。”懷德抬頭看時,乃是河陽節度範守圖,他同李筠通連一氣,幫同謀反,見懷德斬了盧讚,心下氣忿不過,飛馬出陣與懷德交戰。

懷德大罵:“範守圖背君鼠子,謀反逆賊。聖上不曾待虧於你,膽敢跟隨李筠,一同造反,今已死在眼前,還敢口出大言,不要走,吃我一刀!”舉刀直向頂門砍去。範守圖被導德罵得暴跳如雷,也就舉刀相迎。宋陣上王全斌已看了多時,便拍馬舞槍,前來幫助懷德,雙戰守圖。守圖與相爭,已非敵手,再加上個王全斌,早已累得手慌腳亂,一個破綻,被懷德拖住甲絛,活擒下馬,擲向陣前;小軍一擁而上,捆捉而去。

李筠見連失兩次,不敢戀戰,便拋了延釗,與偉融一同逃進澤州。宋軍追至城下,四麵圍攻,早有都校馬全義,率領敢死士數十人,打從城南,緣堞而上,城內立即大亂起來。李筠聞得儋珪逃走,宋兵已經上城,直急得手足無措,麵容失色。

他有個愛妾劉氏,隨侍軍中,便向李筠說道:“事急矣,令公速速備馬,逃出城去,返守潞州,還可背城一戰,不致束手就擒。”李筠聽了,尚在猶豫未決。左右道:“令公一至城門,部下或劫公出降,以圖富貴,那時悔之晚矣。”李筠歎道:“我本自誓,以死報周。今已勢窮力盡,舍一死外,尚有何法?

”即命左右,取薪自焚。其妾劉氏,亦欲從死。李筠忙阻止道:“你現懷孕,倘得生男,或可為我複仇,快快逃生去罷。”劉氏號泣而去。李筠便命縱火,頃刻之間,火隨風勢,烈焰飛騰,紅光耀眼。李筠已化成飛灰了。後人讀史至此,有詩歎道:拚將一死效孤忠,臣力窮時恨不窮!

厝火積薪甘燼骨,滿城煙霧可憐紅!

李筠既死,守兵盡皆逃散。馬全義斫開城門,放進宋兵。王全斌首先衝入,恰遇偉融,匹馬逃奔,當即喝聲:“休走!”將偉融擒下了馬,命小卒捆綁起來,其餘兵將,被殺的被殺,投降的投降。太祖禦駕入城,首命救滅餘火,出榜安撫百姓。

王全斌解上偉融,太祖責道:“你何得幫助反臣,抗敵我兵?”偉融道:“桀犬吠堯,吠非其主,我為漢臣,但知有漢王之命,不知有宋。”太祖怒道:“今既被擒,還不速降,豈謂我刀不利耶?”偉融憤然道:“你敢負周,我不負漢,速速殺我,必不為你所用也。”這幾句話,更加惱怒了太祖,立命衛士,用鐵撾猛擊偉融之頭,血流滿麵。融猶大呼;“死不負主,我今得死所矣。”太祖嘉其忠烈,即令衛士停擊,釋融之縛,善言勸慰,命為太府卿,偉融乃降。太祖吩咐駐軍一日,進取潞州。

這夜太祖便在澤州安息,到了黃昏時候,覺得十分寂寞,欲思安息,又睡不著,正在那裏籌思消遣的法兒。早有內監王繼恩,窺知上意,便趨至禦前,低低說道:“奴婢聞得李筠有妾劉氏,懷孕數月。李筠臨死,命她速速逃生,將來養了男兒,可以代為報仇。奴婢聽得這話,令人四處搜查,在北城馬房內,將劉氏捉住,現已拿來,請萬歲爺定奪。”太祖正在無聊,聽了此言,即命將劉氏帶來見聯。

不多一會,已將劉氏帶來。此時劉氏鬢發飛蓬,衣裳破碎,見了太祖,跪伏地上,不敢仰視。太祖問道:“你即李筠之妾劉氏麼?”劉氏叩頭道:“罪妾正是劉氏。”太祖道:“你可抬起頭來。”劉氏不敢逆旨,隻得秉正向上。太祖見她眉銜千斤之恨,眼含亡國之悲,杏臉凝愁,桃腮帶淚,雖在危難之中,仍不減輕盈婀娜之態。太祖看了,不禁暗暗歎賞道:“弱質嬌姿,溫馨如玉,在這性命呼吸的時候,猶有如此風韻;倘若裝束起來,處之金屋銀屏之下,豈不更加可人麼?”想到這裏,心內愈覺憐惜,遂即和顏悅色的說道:“你的夫主李筠,膽敢謀叛,深負朕恩,照例應該滅族。你乃筠之姬妾,亦難幸逃法網。朕因見你生得如花如玉,頗動憐惜之意,不忍煮鶴焚琴,下這毒手。你若順從朕躬,不但免去叛逆之罪,還要大大加恩哩,你可願意麼?”

那劉氏聽了太祖的話,不但沒有感謝之意,反倒正色說道:“罪妾失主,世食周祿,身受厚恩,理應圖報。事既失敗,滅族亦無所恨。至於妾身,生為李家之人,死是李氏之鬼,安敢貪生怕死,懷著貳心哩!況且女子以節為重,陛下初登大寶,正宜振興禮教,維持風節,使天下之人,知所適從,欲此失節之婦何為?且陛下曾與李筠比肩事周,同為一殿之臣,今乘其危亡,逼其媵妾,不知天下萬世,將謂陛下為何如主耶?罪妾自夫主舉兵以後,即知潞州一隅之地,難擋大梁之兵,久已拚卻一死,隻因夫主臨歿之時,曾囑咐道:‘汝現懷孕,速速逃生,倘舉一男,或可延我宗嗣。’妾奉此命,不得不暫時苟活。

今既為陛下所獲,望速賜一死。臣死君,妾死夫,份也,敢有貳心麼?”太祖聽了劉氏的言語,不覺肅然起敬道:“不意你是一個婦人,卻有這樣忠義之心,朕非但不肯逼迫於你,並且看在你的麵上,還要免卻李筠滅族之罪哩。”劉氏聽了,遂即謝恩。太祖吩咐左右內侍,將劉氏帶下去,另撥一間房屋給她居住,並要好好看承,不得怠慢,待下了潞州,朕自有辦法。

左右應聲領旨,遂將劉氏帶了下去。太祖此時,經劉氏一番議論,倒反心如止水,毫無他念,竟是安然睡覺。到了次日,傳旨各營拔隊起行,進取潞州。

那潞州的李守節,得了情報,不覺大驚!要想求救於漢主劉鈞,一時間來不及,急得沒有擺布,隻好束手待斃。直到宋兵已抵城下,太祖傳諭守節,速速出降,尚可免死。守節聞諭,即出城迎駕,伏地請死。太祖道:“你父謀逆,你卻知忠。平時勸諫之言,朕早已知道,豈有不分善惡,妄事孥戮之班。今特加赦宥,且授為團練使。你須好好的幹父之蠱,莫負朕恩。”守節連連叩謝!太祖遂命守節,導入潞州,安民已畢,大宴群臣,並領守節預宴,賜他襲衣錦帶,銀鞍勒馬。守節感激涕零,叩謝不已!太祖又命內侍王繼恩,齎著聖旨,先行回 汴,諭知光義,以安眾心,這便是光義接到聖旨,心中著慌的原因了。

太祖在潞州休息了數日,方才啟蹕反汴,臨行之時,又傳旨於守節道:“你父有妾劉氏,頗具忠義之心,是個難得的婦人,現在身懷六甲。朕已安置在澤州,你可接來同居,好好的看待她,倘能生下一兒半女,也是你父的骨血,不可有負劉氏的一片苦心。”守節領了意旨待太祖去後,果然遣人往澤州將劉氏接來同住。後來劉氏生下一男,守節曆任單濟和三州團練使,才逾壯年,病歿無子,幸賴劉氏所生之男接承李氏宗祧,不至絕嗣。這雖是李筠孤忠的報應,也賴太祖聖明,不肯逼迫劉氏,才使李筠不致絕後,話休煩絮。

且說太祖班師回 汴,光義雖有心事,麵上卻不敢不做出歡樂的神情,率領文武百官,出城數十裏,迎接太祖。太祖入了汴京,朝見群臣,自有一番慶祝。那班臣子,又免不得粉飾太平,謳歌頌揚起來。太祖也以為澤潞平定,其他藩鎮知所儆戒,必不敢胡作非為了。哪知過了數日,有南唐使臣入朝,齎表賀平澤潞,並附著淮南節度使一封密書,進呈禦覽。太祖展開觀看,見書上寫道:周淮南節度使李重進,奉書南唐主麾下,重進周室之懿親,藩鎮之舊臣,世受先帝深思,不忍背負,今將舉兵入汴,乞大王援助一旅之師,聯鑣齊進,聲罪致討。若幸得成功,重進當拱手聽命,還爵朝廷,少效臣節於萬一,寧敢窮兵黷武哉。惟大王垂諒焉!

太祖看罷這書,勃然變色道:“重進膽敢謀反麼?朕接位之後,因其是藩鎮重臣,特命陳思誨前去撫慰他,並賜以鐵券,可謂恩至義盡了。如今思誨還沒回 來複旨,他卻潛結南唐,居然要舉兵入汴,這樣逆賊,安得不加天討?”一麵又慰諭唐使道:“汝主竭誠事朕,朕心甚慰。汝可回 去傳語汝主,守住要隘,勿令逆兵侵入,朕即日便要發兵平淮了。”唐使領命去訖。

太祖絕不遲延,即飭石守信、王審琦、李處耘、宋偓四員大將,分領人馬,先行進討,禦駕率著禁兵,隨後出發,仍命光義代理政事,部署六官。料理已畢,領兵啟行。那石守信等四將,奉了旨意,早已統了勁卒,向淮南進發了。

在下編書到此,卻不能不把李重進的履曆略表一番。那李重進,乃是周太祖郭威之甥,生長太原,曆事晉漢周三朝。周末任為淮南節度使,鎮守揚州。太祖篡了周室,加授為中書令,移鎮青州。重進與太祖比肩事周,分掌兵柄,乃至太祖受禪,恐為所忌,心常不安,移鎮之命既下,重進益覺怏快不快!李筠舉兵討宋的消息傳到揚州,重進大喜道:“趁此時機,正可與潞州聯絡進行。”特遣親吏翟守珣,往潞州聯盟,定議夾攻。

哪知翟守珣早已看出宋朝乃天之所命,李筠與李重進,不知天命,定要敗亡。他奉了重進之命,不往潞州,反暗暗的來至汴京,求見太祖。太祖傳見,問明情由,便對守珣道:“重進之心,無非怕朕加罪,朕今賜以鐵券,誓不相負,他能見信麼?”守珣道:“臣料重進,終有異誌,願陛下預為防備。”

太祖點頭道:“朕與卿相識有年,今特將這個消息,報告朕躬,可謂不負故交了。但朕欲親征潞州,恐重進乘虛掩襲,很是掣肘,煩卿歸勸重進,令其緩發,休使二凶並作,分我兵勢。待朕討平潞州,再征重進,那就易於對付了。”守珣唯唯遵命。太祖厚賜守珣,令歸揚州。

守珣回 到揚州,麵見重進,捏造一派謊話,欺騙重進,止住了他,竟是按兵不動。到了太祖北征的時候,尚恐重進掩襲後路,欲安其心,特遣六宅使陳思誨,齎了詔命,賜重進鐵券。

重進留住思誨,隻說待太祖回 汴,一同入朝,後聞太祖平了李筠,班師返汴,重進大懼,便欲整理行裝,隨著思誨,一同入朝。卻有部將向美、湛敬等人阻道:“令公乃周室懿親,總不免見忌宋主,此番入朝,適中調虎離山之計了。令公此去,如鳥入樊籠,隻恐性命難保。”重進聽罷此言,便道:“我不入朝,倘若宋主見責,又當如何?”

未知向美等有何計較,且聽下回 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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