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個京市軍區的人都知道,紀南洲為了娶林清月,每年都要遭受嚴苛的懲戒。
隻因紀家作為傳承百年的世家,祖訓規定,繼承人需到祖祠親自求得上上簽,才能結婚。
然而紀南洲接連三年進祖祠,求得的卻都是下下簽!
第一年,他跪在祖祠三天三夜,滴水未進,最終暈倒被送進衛生院。
第二年,他遭受五十鞭軍法,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
第三年,他頂著高燒跪在冰天雪地裏,雙腿差點不保。
然而,每年都以祖訓決不可廢而失敗告終。
直到第四年,林清月決定如果再次求得下下簽,她便和紀南洲一起受罰,求得紀家破例允許他們結婚!
等她匆匆趕到紀家祖祠時,紀南洲恰好搖出簽文。
待他從地上撿起,“上上簽”三個字被門外的林清月看得一清二楚。
可不等她驚喜出聲,就看見紀南洲將上上簽放回了搖簽桶,重新拿了一支下下簽出來!
接著,他將下下簽交給身邊的族中堂兄,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祖祠中響起。
“對外宣稱,今年求得的依舊是下下簽。”
......
林清月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紀南洲.......為什麼要把簽文換成下下簽?
堂兄接過簽文,看向紀南洲的神色複雜。
“南洲,我記得你小時候總嚷嚷著要把林家那小姑娘娶回家,到了真能娶的時候,為什麼又要一直推遲?這已經是你第四次把上上簽換成下下簽了。”
一字一句清晰地砸進林清月耳朵裏,震得她險些站不穩。
第四次調換簽文......
原來前三年求得的簽文也都是上上簽!
祠堂內紀南洲聲音透著幾分無奈。
“我想娶清月的心從來沒變過,可清月去廣城讀大學那四年是渺渺陪在我身邊。”
“她為了我,放棄了自己的理想留在京市和我上同一所軍校,畢業後更是甘願從軍區一個小小士兵做到我隨行員的位置。”
“一次她喝醉了,抱住我哭著說,我結婚的那一天會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雖然我不愛她,但人心是肉做的,八年的陪伴,我實在是不忍心傷害她。”
“那嫂子呢?你一次次調換簽文來推遲結婚,難道不怕她受傷嗎?”堂兄很是不解。
紀南洲沉默一瞬,取出家法遞給堂兄。
“所以我決不會讓清月知道這件事,每年遭受的懲戒就當是我對她的贖罪,今年就打99鞭吧。”
祖祠內很快響起男人壓抑的悶哼聲。
而門口,林清月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她拚命捂住嘴,才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原來,紀南洲連續四年更改審批,竟然是因為葉渺渺!
那個她從未放在心上的葉渺渺!
她和紀南洲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紀南洲便對她有極強的占有欲。
他們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都是同一個班級,兩人寸步不離,是人盡皆知的一對。
高二那年,班裏來了個轉校生,葉渺渺。
她轉來的第一天,便當眾給紀南洲表白,說自己對他一見鐘情。
紀南洲毫不猶豫地冷聲拒絕,並一把摟住身側的林清月宣布自己已經有了未婚妻。
葉渺渺卻沒有放棄,堅持不懈地追求他。
然而每一次,換來的都是紀南洲的冷臉。
林清月也從未把葉渺渺當作自己的情敵,因為她自信紀南洲隻愛她一人。
直到她高考發揮失常,分數上不了京市大學。
幾番權衡下,她決定聽從父母的意見,填報了廣城一所學校。
她想,隻是暫時的異地而已,不會影響她和紀南洲的感情。
可她沒想到的是,葉渺渺竟然和紀南洲報了同一所大學。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不過短短四年時間,那個說過一畢業就把她娶回家的男人,竟然為了葉渺渺一次次推遲結婚。
殘酷的真相如同一把利刃,把林清月的心切割得血肉模糊。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讓自己不被鋪天蓋地的痛楚壓倒。
這時,一個衛兵匆匆跑來說有她的電話。
林清月努力抑製住眼眶的淚意,前往通訊室。
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清月,今年結婚申請結果怎麼樣,你和南洲能結婚了嗎?”
林清月攥著手機的手骨節泛白,像是有一團棉花堵在喉嚨,讓她說不出話。
她的沉默讓電話那頭的母親一下子就知道了答案,語重心長地勸道。
“你們四年都沒有結婚,可見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娶你,聽媽媽的,嫁來南城吧,顧家是媽媽精挑細選過的,嫁過去一定不會受委屈,媽媽隻是想讓你幸福。”
早在六年前,林父被調往南城,林家也舉家搬了過去。
在廣城念完大學後,她以為她和紀南洲很快就能結婚,便依舊回到了京市。
卻沒想到蹉跎了四年時光。
母親也早就對遲遲未結婚的事感到不滿,幾次三番勸她去南城結婚。
可她卻執拗地認為,她和紀南洲的婚姻隻是差了一點搖簽的運氣而已。
現在看來,差的不是運氣。
而是紀南洲想要和她結婚的念頭。
林清月腦海中浮現出那道布滿傷痕的背影,心臟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媽,我答應嫁給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