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斫年夾起一塊蝦仁放進季淩薇碗中後，才注意到向晚晚的視線。

隻淡淡道：“怎麼，難道不是你自願爬上我的床？”

一語畢，宴會桌上更熱鬧起來。

“以向晚晚現在的情況，都不用京圈太子爺，沒準你在她直播間裏刷個十萬二十萬，當晚你就能帶她回家。”

“她不是還有個妹妹，不知道姐妹倆一起玩起來是不是......”

“夠了！”

向晚晚徹底聽不下去，身體抖得可怕，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來。

下一秒，坐在她旁邊的季淩薇忽然捂著肚子，皺起眉頭尖叫道：“晚晚姐，他們說你，你為什麼要站起來撞我的肚子？”

“斫年，晚晚姐肯定是還沒有原諒我，我是不是，不該有你的孩子......”

她可憐兮兮地撲進沈斫年懷裏。

沈斫年接住她的身子，怒不可遏地拽著向晚晚，將她一同塞進車裏。

到病房後，沈斫年按住向晚晚的肩膀，要她跪著伺候季淩薇。

他臉色愈發陰沉，“向晚晚，薇薇肚子裏的孩子什麼時候脫離危險，你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

向晚晚如同麻木的機器一般，跪在床頭。

可等沈斫年剛離開病房，她便看見床上的季淩薇睜開了眼。

“晚晚姐，憑你現在這副模樣，還怎麼跟我爭嫁進沈家的機會？”

季淩薇得意道，一把扯住了向晚晚的頭發，貼近她耳邊說：“你還不知道吧，當年你父母為什麼會忽然跳樓？”

向晚晚緊盯著她，唇線繃直。

“因為當晚，斫年帶我去了向家。他說向家必須賠兩條命給我，要麼是他們，要麼，就是你們姐妹。”

“我從來沒想過，一向在商界叱吒風雲的向氏夫妻，竟然跪在我高跟鞋前，一個接一個地磕頭，求我放過你和向朝朝。”

“更可笑的是，後來你，竟然還妄想勾引自己的殺父仇人，以此來嫁進沈家，給向朝朝治病！”

啪——

向晚晚臉色鐵青，嘴唇微微顫抖，揚起手掌扇向季淩薇。

這一瞬間，比起恨季淩薇和沈斫年，她更恨她自己。

恨自己識人不清，以為自己和沈斫年青梅竹馬，向家又與沈家交好，唯一不會害她的就是沈家。

可卻忘了人心易變。

彼時沈斫年愛她，所以願意傾盡一切給向家喂資源喂人脈。

後來沈斫年愛上了季淩薇，自然也可以，用向晚晚父母的兩條命，償還給她。

向晚晚跌坐在地上，任由眼淚浸潤了地板。

連沈斫年什麼時候闖進來的都沒有發現。

季淩薇捂著自己的臉，添油加醋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可能晚晚姐是不願意跪著伺候我，以為你走遠了，所以才動手打我。”

沈斫年揪起向晚晚的衣領，“是這樣的嗎？”

他盯著她毫無生氣的雙眼，竟一瞬間有些手軟，心裏總感覺不太舒服。

見狀，季淩薇連忙插在兩人中間，挽住他的胳膊。

“沒事的，隻要晚晚姐給我道個歉就好了。”

沈斫年鬆開了手，眉頭緊皺，“聽見了嗎，給薇薇道歉！”

向晚晚機械性的將頭扭向季淩薇。

“道歉？”她一邊流淚，一邊勾起嘲諷的笑，一雙手緊緊攥著，“我憑什麼道歉？”

“比起你們對我的傷害，我這一巴掌簡直太輕了！太輕了！”

她話音剛落，沈斫年徹底沉下了臉，神色緊繃，眸若寒冰。

他迅速撥通了醫院院長的視頻電話，將鏡頭對準床上插滿儀器的向朝朝。

“我再說一遍，給薇薇道歉！”

向晚晚被掐著下巴，仰頭看清了視頻。

向朝朝病床旁，有人掐住了氧氣管，舉著針管對準她的手臂。

隻等沈斫年一句令下，注射針管就會插進向朝朝的手臂上。

向晚晚不敢想針管裏究竟是什麼藥物，眼睜睜看著向朝朝的麵色越來越青。

她猛地揪住沈斫年的胳膊，可喉間的哽咽卻讓她像啞巴一樣，越著急說話，越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將頭重重嗑在地上，雙手合十求求他們，放過妹妹。

那一瞬間。

向晚晚忽然想到。自己的父母，當初是不是也像她現在這樣，把額頭磕出血來，才用他們二老的命換來她們姐妹活下去。

現在，她隻剩妹妹一個親人了。

她不能再失去了。

她重重地磕下去，“對不起，我錯了，真的錯了，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