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天真地以為，村裏不行，我就去鎮上。

我撥通了鎮政府辦公室的電話，可接電話的人一聽我是柳村的，態度立刻變得敷衍起來。

“戶口的事啊？這個要先通過你們村委會的，得你們村支書簽字蓋章，我們這邊才能走流程。”

“這是規定。”

“可他要我交兩萬塊錢，這不合法！”我急切地辯解。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有沒有這回事我們不清楚，你還是先跟你們李書記好好‘溝通溝通’吧。”

說完，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發燙的手機，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我明白了，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事情很快就在村裏傳開了。

“聽說了嗎？林家那個閨女，在城裏混不下去了，回來連兩萬塊都拿不出。”

“還跟老財書記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還是二十年前的小姑娘？”

曾經對我笑臉相迎的鄰居，現在看到我都繞著走，眼神裏充滿了躲閃和嘲諷。

這天下午，李老財的老婆，一個以潑辣聞名的女人，竟然直接找上了我那破舊的老宅。

她叉著腰，站在院子中央，聲音尖利得能劃破人的耳膜。

“林清！你個白眼狼！”

“在外麵發了財就瞧不起鄉親了？”

“我們家老李為了村裏跑前跑後，讓你捐點建設款怎麼了？”

“你別以為你在城裏待過就了不起！”

“我告訴你，沒有我們家老李點頭，你兒子的戶口一輩子都別想辦下來！”

“到時候上不了學，成了睜眼瞎，我看你怎麼辦！”

她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都往我心窩裏捅。

躲在屋裏的小傑被嚇得臉色發白，他怯怯地拉著我的衣角，小聲問：“媽媽，我是不是真的不能上學了？”

看著兒子驚恐的眼睛，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緊緊抱住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無助和孤立。

在這個被李老財一手遮天的小小王國裏，我仿佛成了一座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