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王爺為強娶我,害死未婚夫。
婚後,我日日對他打罵,甚至動刀捅他心口,隻為給未婚夫複仇。
他一一承受,更在皇帝問我罪時,甘願替我受死。
他深情至此,就連未婚夫家人都勸我放下仇恨。
我終被感動,與他圓房。
一年半後,我懷有身孕。
夫君更對我疼愛有加,甚至親手為我熬製保胎藥。
我以為自己是全京城最幸福的女子。
可生產那日,他帶著一女子闖入產房,奪走我剛生的女兒。
當初為我舍命的男人,扶著那病弱女子,對我冷冷道。
“你當真以為本王愛你?”
“不過是看在你腹中孩子是九世善人,能福澤親友的份上,才對你虛與委蛇。”
我看著他懷裏的孩子,突然笑了。
誰說那孩子是九世善人了。
1
產房內血腥氣未散。
女兒啼哭著,小小的手腳在繈褓中掙紮,似乎想要回到我的懷抱。
我躺在床榻上,看著那名叫眷眷的女子,低頭哄孩子,突然笑了。
許是這笑不不合時宜。
趙珩愣住,眉頭緊鎖:“你笑什麼?”
我回過神,朝他淒然一笑:“笑我自己錯信了你,原來往日情分,都是假的。”
話落,趙珩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
他別過頭去,語氣施舍般說道。
“你為眷眷誕下孩兒,算你有功。”
“本王不是那種狼心狗肺之人,待你身子好些,會找一處寺廟,讓你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說完,他提高聲音,“來人,把她給我拉出去!”
門外的嬤嬤應聲而入。
而趙珩小心翼翼地將孩子遞給眷眷,動作輕柔得像捧著稀世珍寶。
嬤嬤已經掐住了我的肩膀。
眷眷卻接過孩子,柔聲道:“王爺能不能出去?我跟小福娘說兩句話。”
小福——我的女兒,我還沒抱一下,她就給取了名字。
趙珩猶豫片刻,點點頭,帶著一幹下人退出產房。
門被關上的瞬間,眷眷臉上的柔弱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她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讓你享受了王爺這麼多年的愛寵,你也該還了。”
說著,她猛地捏開我的嘴,從懷中掏出一隻黑得發亮的蜈蚣,直往我嘴裏送。
我拚命掙紮,卻因產後虛弱使不上力。
“別做夢了,王爺不會來救你。”
“當初是我找術師算出你的孩子是九世善人,所以才布局讓他娶你。”
“你的未婚夫,也是我讓王爺殺的。”
眷眷冷笑著,手中的力氣更大。
眼看蜈蚣就要被送入口中。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頭一歪,狠狠咬在她手腕上。
“啊——”
眷眷吃痛尖叫,手一鬆,蜈蚣掉在地上迅速爬走。
而產房門被猛地撞開,趙珩衝了進來。
他快步走到眷眷身邊,握住對方的手腕,然後臉色驟變。
“她敢咬你?”
“沒事的,你別怪小福娘親。”
眷眷淚眼朦朧,順勢偎進他懷中,哀泣哭著,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趙珩當即大怒:“來人,把章好給我拖出去,按在院子裏跪著,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放開她。”
北風凜冽,院子裏積雪未化。
我被兩個粗壯的婆子從床上拖起,隻著一件單衣就被按進雪地裏。
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肌膚,凍得我渾身發抖。
趙珩抱著眷眷急匆匆而去,嘴裏喊著傳太醫。
他走後,嬤嬤帶著幾個下人端來冷水,一盆接一盆地往我身上潑。
“讓你傷我家王爺,如今看我們怎麼整治你。”
“貝·戔皮子,王爺不過與你裝模作樣兩年,你就忘了前人,愛慕上王爺,如今受罪也真是活該。”
“我若是你,就找根繩子吊死,去黃泉找前人認罪,也好過賴在王府。”
冷水很快在我單薄的衣服上結了一層薄冰,咒罵聲與刺骨冰寒中,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我而死的未婚夫。
“好好,好好,快醒醒!”
為躲九王爺追兵,我們中了蛇毒,他把唯一的解藥喂給我時,就是這麼喊的。
“冷......”
2
我無意識地呢喃,勉強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趙珩焦急的臉。
他見我醒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粗暴地鉗住我的肩膀,將我拖進屋內,按到女兒麵前。
“你快給她吃女·乃,她為什麼不吃女·乃?”
女兒在他懷中哇哇大哭,小臉漲得通紅。
因為這孩子吃的不是女·乃,而是血啊!
趙珩怎麼會覺得,這個孩子能救他心上人的命呢?
我心中冷笑,接過女兒。
女兒的哭聲立即停止,然後死死趴在我身上。
隨即,傳來一陣刺痛,接著血腥味彌漫開來。
趙珩一看,當即奪回孩子,一腳將我踹倒在地。
“廢物!你竟然連這個都沒有,孩子活不到周歲,認不了眷眷為娘該如何是好!”
他焦急地踱步,最終大聲吩咐下人。
“來人,煮下女·乃的東西讓章好吃!”
我被架進廚房,幾個婆子強行捏開我的嘴,將生的、燙的、腥的東西一股腦灌進我喉嚨。
不過一頓飯的工夫,我的嘴角已經撕裂,喉嚨刺痛得說不出話。
最後我被踢到角落裏,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我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了,可晚上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臥房的床上。
趙珩正抱著我,對廚房的人發火。
“我隻是讓你們給她吃點補身子的,怎麼能弄成這樣?”
“她死了,還怎麼給孩子喂女·乃,眷眷的身子又該如何?”
廚房的管事知我燙壞了嗓子,毫不畏懼地回道。
“是王妃自己故意喝了燙油,她不想給郡主喝女·乃水,救眷眷姑娘。”
趙珩一聽,大怒甩開我,然後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章好,你怎麼這麼惡毒,眷眷不傷你跟孩子,隻是想沾點孩子的福分,你卻想害死她!”
窒息感陣陣襲來,我眼前發黑,幾乎要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女·乃嬤嬤著急來報:“王爺,眷眷姑娘出事了!”
趙珩聞言,鬆開掐住我脖子的手。
“眷眷怎麼了?”
他急切地問道,目光甚至沒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女·乃嬤嬤慌慌張張地回答。
“眷眷姑娘突然吐血不止。”
趙珩臉色驟變,轉身就要往外衝,但腳步在門口頓住。
他回頭看我,眼神複雜,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的決絕。
“把她關進柴房。”他厲聲吩咐,“既然她不肯乖乖喂女·乃,那就派人找女·乃娘!”
我被兩個粗使婆子從床上拖起,毫不憐惜地拽向柴房。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如同墜入地獄。
每日除了婢女送來的油膩下女·乃之物,再無別的吃食。
那些腥膻的湯水被強行灌入我口中,常常引起我陣陣作嘔。
最痛苦的是嬤嬤每日粗糙的手毫不留情地動作,痛得我死去活來。
我咬緊牙關忍受著,隻因時機還沒有到。
送飯的婢女偶爾會竊竊私語。
我從她們的談話中得知,何眷眷病重,恐怕撐不了多久,趙珩正日夜為她尋醫問藥,甚至連巫醫都請來了。
“先前咱們覺得王爺對這位王妃如何好,如今看了也不過那樣。”
3
一個婢女小聲說。
“噓,別多嘴,快送完飯走吧。”另一個婢女警惕地環顧四周。
又是一日,嬤嬤照例來催女·乃。
她比往常更加粗暴,在我身上掐出無數青紫。
“沒用的廢物!”
“要不是你對眷眷姑娘還有些用處,老身此刻就掐死你。”
她咒罵著,最後狠狠踢了我肚子一腳。
劇痛從小腹傳來,我卻清醒地意識到:機會來了。
幾日後,柴房的門被突然打開。
趙珩站在門口,逆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把她帶出來。”他冷聲命令。
我被拖到眷眷的院子。
院子裏燈火通明,一個頭戴幕笠、身著黑袍的巫醫靜立房中。
地上用鮮血畫著詭異的陣法,女兒被放在陣法中央,哭得聲嘶力竭。
“換血之人已經找到,是否可以換血?”
趙珩急切地問巫醫。
巫醫緩緩點頭,幕笠下傳來低沉嘶啞的聲音。
“需以生母之血,續接血脈,方可轉移福澤。”
我被粗暴地拖到眷眷床邊。
她躺在錦被中,雙眼緊閉,麵色慘白如紙。
嬤嬤死死按住我,巫醫取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我眼睜睜看著他將匕首劃向我的手臂,劇痛瞬間傳來,鮮血汩汩湧出。
“不......”我虛弱地掙紮,卻無濟於事。
巫醫熟練地將一個東西一端接入我手臂的傷口,另一端則接在眷眷手腕上。
鮮紅的血液緩緩流向眷眷,我一陣陣眩暈,身體逐漸發冷。
而眷眷蒼白的臉頰漸漸泛起紅暈。
半晌後,她終於睜開眼,向趙珩伸出手:“王爺。”
趙珩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心疼:“感覺如何?”
“好多了。”眷眷柔聲道,目光轉向陣法中央的孩子,“小福好像不哭了。”
果然,原本哭鬧不休的女兒漸漸安靜下來,咿咿呀呀地朝著眷眷的方向伸出手。
趙珩見狀欣喜若狂:“血有用了,小福認你當母親了!”
眷眷也露出笑容,伸手將孩子抱入懷中。
我倒在地上,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撫摸著手腕的傷口,輕輕笑了。
以身入局這麼久,我終於能為你報仇了。
“我可以安心去死了。”
可就在我即將昏厥之際,眷眷抬起頭,對巫醫說。
“巫醫大人,我的命已經保住,就把這個女人當做您的報酬吧,您不是正好需要個藥人嗎?”
我心中一凜,強撐著看向趙珩。
京城誰人不知,巫醫以活人試藥著稱,落在他手上的人無不痛苦不堪地死去。
趙珩隻是微微蹙眉,便點頭應允。
“就依眷眷所言,我會對外宣稱章好已死。”
“多謝王爺。”
巫醫嘶啞道謝,隨即抱起我往門外走。
離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女兒。
她安靜地躺在眷眷懷中,不哭不鬧,彷佛真的認了對方為娘親。
再然後,我看不見了。
巫醫將我關進陰暗的藥室。
他日日將我將我放入一個盛滿滾燙藥水的木桶中。
辛辣的藥水浸入傷口,我痛得渾身痙攣,卻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我突然不想死了,我要親眼看趙珩與眷眷的下場!
4
生不如死的半月中,眷眷曾來過一次。
她身著華服,氣色紅潤,與先前病弱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還能活多久?”她問巫醫,目光輕蔑地掃過我。
巫醫恭敬回答她說,最多三日。
眷眷滿意地笑了:“再留她七日,等我大婚。”
巫醫點頭稱是。
七日後,九王府張燈結彩,鼓樂喧天。
趙珩與眷眷的大婚之禮正在舉行。
在巫醫特製的木桶中,我意識模糊的聽著外頭的喜樂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妖怪,王妃是妖怪,救命啊!”
片刻後,喜樂聲中,突然響起突兀的求救。
亂糟糟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藥室的門被猛地撞開。
趙珩一身大紅喜服衝了進來,滿臉是血地揪住我的衣領。
“你做了什麼?”他厲聲質問,“為什麼眷眷變成了那樣!”
我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笑出聲來。
“當然是因為......”
“因為什麼?”趙珩使勁兒揪住我的衣領。
我虛弱地靠在木桶邊緣,輕笑出聲:“想知道原因,那就求我。”
趙珩聞言大怒,揚起巴掌就要落下。
可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巫醫突然上前,攥住他的手腕。
“你要做什麼?”趙珩臉上露出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