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隻因在公司給手機充電，老板助理就扇了我一耳光。

“是讓你來公司上班的，不是讓你來偷電的！”

我氣不過，找到老板理論，我還沒講完，老板就打斷我：

“小劉說得對，以後除了公司的電腦外，不允許在公司充電。”

“再敢幹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哪怕你是老員工，也給我立馬滾蛋！”

我看著快要自動關機的手機笑了。

剛談成的一億訂單，不要了！

【1】

“小王，你知道現在公司已經在破產的邊緣，我們要想盡辦法節省開支才行啊！”

她眯起眼，像逮到偷吃燈油的小耗子。

“我就隻充了......一格電，我還不是怕客戶找不到我。”我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一格？”劉霜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陰陽怪氣。

“公司的一格電，到你手裏就是一塊二毛八！十個人充一格，一百個人充十格，一個月就是三千八百四，都夠你的工資了。”

她越說越激動，手指戳到我鼻尖前。

“知道現在行業多冷嗎？上遊原材料漲三成，下遊客戶砍半訂單，咱們賬上的現金流，隻夠發兩個月工資；兩個月，你們倒好，一個個當公司是自家充電寶！”

老板深吸一口氣，忽然換了副苦口婆心的腔調，聲音壓得低低的，仿佛怕嚇著空氣。

“小王，你得向劉助理學學。”

他側過身，露出站在會議室門口的劉助。

“看看人家，”老板聲音裏帶著不屑，“為了省墨，把字號調到小五，一年能給公司省下一箱墨粉，再瞧瞧他的杯子。”

劉霜微微朝我一笑，炫耀似地舉起手中的杯子。

“五年前發的紀念品，人家用到現在！杯蓋丟了，拿塑料膜封；杯底漏了，用膠帶纏，五年！省下了多少個紙杯？這就是主人翁精神。”

老板越說越感動，眼眶竟微微發紅，像老來得子似的。

“你再看看人家下班前......”他一把拽過我，把我推到劉助的工位前。

屏幕還亮著，Excel表格密密麻麻，最後一行寫著：

“今日省電量：0.27度，折合電費0.21元，本月累計6.33元。”

“瞧見沒？”老板聲音發顫，“劉助每天最後一個走，把整層樓的飲水機、打印機、台燈全拔了插頭，一年能給公司省下多少，這才是把公司當成自己家。”

他忽然回頭，目光像兩枚釘子，把我釘在原地。

“小王，從今天起，你每天下班前，給我寫一份《節流報告》，怎麼省水、省電、省紙、省墨。”

我攥緊褲縫，指甲陷進掌心。

老板最後拍了拍我肩膀，力道大得像在釘棺材板。

“別覺得我苛刻，等哪天公司真撐不住了，你們就知道，今天省下的每一分錢，都是明天救命的血漿。”

我獨自站在半明半暗裏，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客戶發來消息，說一億訂單的預付款已經到賬，讓我確認合同。

屏幕亮起，電量顯示：1%。

我低頭盯著那抹殘紅，忽然笑了。

省吧，都省吧！反正這格電，也不夠我回一條消息了。

隻是看著劉霜那得意的神情，我揚起巴掌就落到她臉上。

“啪！”

耳光聲在空蕩的辦公區炸開，比剛才那一聲更脆、更響。

劉霜踉蹌半步，一下就栽倒在地。

而她桌上的杯子晃了晃，杯中的熱水一下就倒在她的身上。

我把甩麻了的右手插回口袋，掏出坐公交的兩枚硬幣。

“電費，”我抬下巴，指了指地上那兩枚一塊錢的鋼鏰，“多出來的六毛八，不用找了，當小費。”

【2】

劉霜終於反應過來，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五道紅痕。

她尖叫一聲，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撲過來就要抓我頭發。

我可是拿過市裏的散打冠軍，僅僅隻是瞬間，她就被我徹底壓在桌上，動彈不得。

“王玉，你偷電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敢毆打同事？”

老板在三步之外，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紫。

他哆嗦著指我：“王......玉......你......你瘋了？”

“還不快點把同事放開！”

我抬眼看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很陌生。

其實在之前我們的公司也輝煌過，但是後來因為在老板錯誤的決策之下，導致公司連連虧損。

念在舊情的份兒上，我拒絕了其他公司拋來的橄欖枝，決定和這個公司戰鬥到最後一刻。

隻是我沒想到，原來我們老板隻能同甘，不能共苦。

為了一個助理，這樣對待功臣。

“聾了嗎？”

老板見我沒有反應，粗暴地將我推開，劉霜順勢就倒在老板的懷裏。

“老板，她真是太過分了！”

“我看王玉肯定就是嫌公司還不夠亂，所以才故意挑起事端。”

“老板，這人可留不得啊！”

聽完劉霜的話，老板的臉色果然變得難看。

“王玉，我念在你是公司功臣的份兒上，現在立刻向小霜道歉，並且寫兩萬字檢討，這件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

恰好這時，合作商給我打來電話。

出於禮貌，我還是選擇接聽。

可我還沒說一句話，劉霜就搶走我的手機，“老板和你說話沒聽見嗎？”

“現在是上班時間，竟然還有心思打電話，談情說愛？”

我冷冷一笑，“那是合作商的電話。”

劉霜表情一凝，一下就將我的手機重重摔在地上。

“王玉，你是覺得老板比你蠢嗎？這樣的謊話都說得出口！”

她像是不過癮般，又將重重在我手機上踩了兩腳。

隨著手機屏幕徹底熄滅，這筆一億的訂單就算是徹底黃了。

可當我看向老板，他的臉比鍋底還黑，“王玉，你還不準備道歉嗎？”

“這份工作，你還想不想要了？”

劉霜捂著臉，嘴角卻翹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像偷到油的老鼠。

“王玉，現在外頭可是寒冬，”她聲音黏膩，帶著對老板的討好，“衤·果辭？你信不信，就你這種三十歲的老姑娘，出去連三千塊的工作都找不到。”

她故意往老板懷裏靠了靠，戳了戳老板心口。

“哪還能遇到咱們老板這麼仁慈、這麼肯教人的好領導？”

老板被她戳得挺了挺肚腩，咳嗽一聲，負手而立，眼神裏寫滿“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公司都要破產了，你們是哪兒來的底氣說出這種話？”

我當即就從抽屜裏拿出先前準備好的離職報告，本來我以為簽下這次的單子，公司就能起死回生，這張離職報告就不再有用處。

“啪！”

紙張甩在兩人臉上，聲音比耳光還清脆。

“仁慈？留著給你們自己上墳用。”

我轉身，打卡機“嘀”一聲，“別忘了把我這半個月的工資結算一下”。

劉霜愣了半秒，尖叫：“攔住她！”

可除了老板和劉霜，大家都是明眼人。

劉霜隻好自己撲上來，高跟鞋一崴，差點崴斷。

“王玉，你剛才動手毆打我，我要報警！抓！你！”

【3】

她聲線撕裂，像鈍刀劃玻璃。

我停住，回頭，衝她晃了晃手機殘骸。

“報，現在就報。”

我指著地上的手機殘骸，“順便告訴警察，你故意毀壞他人財物，數額較大。”

劉霜臉色“唰”地白了，下意識往老板身後縮。

老板終於開口，聲音發幹：“小王，都是同事，何必鬧大......”

我嗤笑，抬起手指，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噓！”

“從現在起，我每說一句話，都會由我的律師轉達。”

“夠了！”

“王玉，本來我是準備再給你一次機會的，既然你不珍惜，現在就滾吧。”

“我也會以毆打公司同事、盜竊公司財產為由，對你提起訴訟。”

“至於那半個月的工資......就當時給同事的賠償金。”

劉霜瞬間挺直腰杆，一臉得意，“老板英明！”

她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就闖了進來，“喂？你們公司怎麼回事？”

“一個億的訂單不要了嗎？”

“王小姐，貴司到底什麼意思？”

穿深灰西裝的男人徑直穿過人群，把公文包往我桌上一放，金屬扣“哢噠”一聲，就準備取合同。

“一億零三百萬的預付款昨晚已經到我們分公司賬上，合同今天必須蓋章，總部還等我複命，簽，還是不簽？”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上市公司特助特有的效率感，整個開放式辦公區瞬間安靜，隻剩打印機待機時“嗞——嗞——”的電流聲。

劉霜率先笑出聲。

“哎喲，王玉，哪兒請的演員？西裝挺合身啊，一天多少錢？五百還是八百？”她拿指甲戳了戳對方胸口的銘牌，“喲！還‘投資總監’，道具做得挺真。”

“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見過哪家總監會親自上門的？”

其實我也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找上門來，看來對方是真的被我的誠意和能力打動了。

老板雙手抱胸，像看跳梁小醜：“小王，我原本隻想讓你道個歉，你倒好，升級成詐騙？報警可是要留案底的。”

對方經理，李敘，我合作了三個月的對接人，眉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看我：“王小姐，貴司內部......在拍短劇？”

說著，他拿出合同，轉向我們老板。

“您就是貴公司的老板？王小姐和我們公司接觸了三個月，我們已經看到了貴公司的誠意，所以願意和你們達成這次合作。”

看著李敘手中的合同，我不禁感慨，這三個月來，為了拿下這筆巨額訂單，我磨破了三寸不爛之舌，喝得胃出血......

就在我以為自己的付出終於能換來回報時，沒想到老板和助理劉霜竟然給我來這一出。

我還沒開口，劉霜已踩著十厘米高跟“噠噠”兩步上前，一把抽過李敘手裏的合同，“拿著這種道具來騙我們有意思嗎？”

李敘懵了，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伸手想要去搶回合同。

劉霜的尖叫像一把鈍刀劃過玻璃，尖銳得幾乎要刺穿天花板。

“他非禮我，他剛才......手放在我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