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庭聚會，嫁人多年卻不孕的表姐問我。

“表妹，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我感到奇怪，就隨口說了句：“咋，表姐你要給我介紹啊？”

表姐露出驚喜的樣子。

她盯住我的肚子，語氣急切：“沒有就好。”

“你肚子閑著也是閑著，你幫姐給你姐夫生個孩子唄！”

孩子還能幫著生？我驚了，甩手就要走。

可表姐拉住我，丟來二十塊，一副施舍的樣子道。

“每月給你二十行了吧？”

“瞧你這樣子，除了自己人，誰肯讓你生孩子！”

01

二十塊錢掉在身上，我頓時氣笑了。

當我是菜市場大白菜呢，花二十塊就能買回去。

我直接拎起兩張皺巴巴的鈔票，摔回她懷裏。

“你還是留著這二十買個豬腦補補吧，省的大白天的就做夢！”

說完，我甩開她的手，推開廁所門，往客廳裏走。

表姐快步上前攔住我，說話間露出點語重心長的味道。

“你這妮子，怎麼說話呢，姐難道不是為你好？”

“你到現在沒結婚，已經老女人了，但是姐不嫌棄你。”

“你給你姐夫生孩子，不說每個月拿二十塊錢，等孩子大了還能給你養老送終，多劃算。”

她這一番話，當場將我震在原地。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一個體製內助農主播，需要擔心養老問題？

我甩開她快走幾步，坐到了沙發上的父母身邊。

表姐不依不饒地跟過來。

“舅舅、舅媽，你們也不管管愛文，我好心給她指條明路，她什麼態度！”

爸媽忙問我怎麼回事。

我強壓怒火，把廁所裏的對話說了。

我爸聽完，臉色一沉。

我媽捂住胸口：“芳萍，我看你真該去醫院檢查檢查。”

這句話戳到了表姐的肺管子。

她尖叫一聲：“你說誰有病！”

說完，她竟張牙舞爪地朝我媽撲了過去。

我媽剛做了心臟搭橋手術！

“滾！”我一把將表姐推開。

她打了個滾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麼還動手打人呢！”

表姐的親媽——我的二姑，從麻將桌上站起來。

她旋風一樣的衝到我麵前，揚起巴掌就朝我打來。

“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給你臉了是吧？”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金貴玩意兒，我女兒女婿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我媽見我要挨打，起身將我護在身下。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我媽一聲悶哼，臉色瞬間煞白，捂著胸口癱軟下去。

她剛做完心臟搭橋手術，哪裏經得起這樣衝撞。

“媽！”我趕緊起身扶我媽。

可二姑卻抬腳踹她：“裝什麼裝，想訛詐我啊？”

我顧不上跟她理論，和我爸立刻將我媽送往醫院。

醫院裏，醫生麵色凝重：“受到猛烈撞擊，回家靜養吧，心臟病人可開不得玩笑。”

安頓好我媽，我實在憋不住火，撥通二姑的電話向她索要醫藥費。

電話那頭，二姑嗤笑一聲。

“知道沒錢有多難受了吧？現在點頭還來得及。”

“隻要你答應，我讓你姐夫立馬給你二十萬。”

“這生孩子嘛，說到底也就十個月的事，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換這麼多錢，多劃算！”

我氣得渾身發抖，正要反駁，一旁的我爸奪過手機。

“你是我親妹子嗎？說出這種豬狗不如的話。”

“死了這條心吧，別說二十萬，就是二百萬、兩千萬，我也絕不會出賣我女兒的肚子。”

話落，電話那頭傳來碗碟碎裂的刺耳聲響，隻聽二姑尖叫道。

“行，你們一家人有種，給我等著，我看你女兒那破直播還能幹幾天！”

02

被這麼一鬧，我跟爸媽很晚才回到家睡下。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直播間裏，我一邊刨著土豆，一邊對著鏡頭口播。

“家人們看，這是我們本地的新鮮紅皮土豆，富含花青素，口感軟糯香甜......”

“誒！你們幹什麼的？”

鏡頭外，忽然傳來同事驚慌的叫喊聲。

我直起腰，抬頭眯眼望去，心頭猛地一沉。

隻見表姐帶著二姑，撥開試圖阻攔的工作人員，朝著我的直播鏡頭狂奔而來。

“你們來幹什麼！”

我厲聲喝道，下意識地想用身體擋住鏡頭。

可已經晚了，二姑衝到近前，“咚”的一聲跪在我的腳下。

她雙手拍打著地麵，哭天搶地地幹嚎起來。

“愛文，舅媽求你了，求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當初是你自己點頭答應了的呀，怎麼能事到臨頭又反悔，把你姐往死裏逼啊！”

我看著這一幕，渾身的血都涼了。

她們竟然顛倒黑白，跑到這裏來演這出戲。

“快把直播掐了，趕她們出去！”我吩咐控製直播開關的中控同事。

可表姐立刻擠開對方。

她紅著眼圈，聲音哽咽的將手裏寫著什麼協議的複印件展開在鏡頭前。

“表妹，白紙黑字，你都忘了嗎？”

“是，當初是我們家出兩百萬求你幫你，你幫忙了，可現在，你一句不樂意了，就要把姐推進火坑嗎？”

“我們所有的準備，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了，你這時候撒手不管，不是要我們全家人的命嗎？”

自己什麼時候答應他們了！

我搶過那協議，卻發現上麵竟然真的簽著自己的名字：“這不可能，這是你們偽造的！”

表姐哭著，並不反駁。

但彈幕卻瞬間爆炸。

【驚天大瓜，主播答應了人家什麼？】

【看著好可憐啊，老人家都跪下了，答應了又反悔？這也太不地道了吧！】

【主播看著挺善良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人，取關了。】

“不是......”我張口想要說出真相。

可直播信號已經被平台緊急切斷。

屏幕黑下來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單位回到家的，腦子裏反複回放著直播現場那荒唐的一幕。

爸媽見我失魂落魄地回來，問清緣由後，我媽捂著胸口，臉色煞白，趕緊吃了顆救心丸。

我爸猛拍桌子，眼睛都紅了：“她們這是要毀了你啊，跑到你工作的地方胡說八道。”

我媽也流著眼淚說：“她們這不是汙蔑人嗎？”

我努力控製著不讓眼淚流下，然後拿起手機，準備向單位說明情況。

可一打開手機，信息蜂擁而至。

成千上百條辱罵湧入我的眼簾。

而單位為了控製輿論，讓我先在家避避風頭，等事態平息再說。

我的工作被暫停了。

03

晚上，我擦幹眼淚，強忍怒火躺在被窩裏聯係律師。

我必須收集證據，絕不能讓她們這樣汙蔑我的清白！

可這時，二姑尖厲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幹什麼，做了什麼虧心事啊，鎖著門不讓人進？”

緊接著是劇烈的敲門和推搡聲。

我衝出房間，隻見我爸被二姑推搡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表姐和那個我之前隻在照片上見過的表姐夫，一臉蠻橫地跟著擠了進來。

表姐看到我，得意的笑了。

“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告訴你李愛文，你要是識相，就老老實實答應，你還能接著幹你那破工作。”

“你要是不答應，我天天上你直播間去鬧，我看哪個單位還敢要你。”

我氣得渾身發抖，將手機緊緊攥在手裏：“你就不怕我告你們嗎？”

二姑眼睛一瞪，上前一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當場就解鎖手機，在上麵按了幾下。

一直沒說話的表姐夫見狀，一下子衝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腕。

“誒，小妹，別衝動嘛，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到派出所裏去，多傷和氣啊？”

我用力想掙脫，他卻攥得更緊。

我爸見狀，衝上來就推表姐夫：“你撒手，放開我女兒。”

表姐夫被推得晃了一下，卻並沒鬆手，反而用一種令人作嘔的親昵語氣說。

“爸，您這就不對了，馬上都要是一家人了，我跟未來孩子媽說說話怎麼了？”

“誰跟你是一家人。”我爸徹底被激怒，揮拳就朝他打去。

“老東西你敢動手！”表姐夫臉色一變。

他鬆開我，轉身就跟我爸扭打在一起。

“別打，別打我我爸。”我尖叫著想去拉架。

我媽也哭著衝上來：“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怎麼能這樣啊！”

二姑和表姐卻在一旁冷眼旁觀，二姑甚至陰陽怪氣地說。

“大哥，你這脾氣可得改改，以後真成了親家，還能這麼動手？”

混亂中，表姐夫一把將我爸推搡開。

我爸撞在餐桌角上，痛呼一聲，額頭霎時冒出冷汗，一時竟站不起來。

“老李！”

“爸！”

我和我媽撲過去扶住我爸。

表姐夫整理了一下被扯亂的衣領，喘著粗氣，臉上盡是蠻橫與威脅。

“小妹，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這事兒，不成也得成。”

“走，跟我去房間，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他說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要強行把我往房間裏拖。

“放開我，你這是犯法的。”我舉起手機拿攝像頭對準他，“我要報警了。”

表姐夫瞥了一眼手機，臉上戾氣更重，嗤笑道。

“嚇唬誰啊，清官難斷家務事，等咱們成了一家人，警察也管不著家務事。”

說著，他一把打掉我的手機，獰笑著將往我房間裏拖。

我媽被表姐和二姑死死拉住，發出絕望的哭喊。

我爸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又痛苦地跌坐回去。

我的腳後跟抵住房門，半個身子已被拖進去。

就在這一刻，我抬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撞向表姐夫的麵門。

“啊！”

他慘叫一聲，下意識鬆手捂住飆血的鼻子。

我趁著他彎腰的間隙，撿起地上屏幕反扣的手機。

看著狀若瘋魔的二姑，冷眼旁觀的表姐，還有捂著鼻子咆哮著要再次撲上來的表姐夫。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屏幕裏在線人數十萬的直播間道。

“家人們，你們現在看清楚他們的嘴臉了嗎？”

清晰無比的話，在客廳裏響起。

二姑拍打我爸後背的手僵在半空。

表姐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凍結。

就連表姐夫也驚疑不定地看向我手中的手機。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