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哎喲！哥們兒，對不住對不住！”

他浮誇地大叫，卻引來了更多看好戲的視線。

他拿出紙巾，在我身上胡亂地擦拭著，力道卻大得驚人，更像是羞辱。

“你看這......這衣服還能要嗎？要不我賠你一件？”

他上下打量著我，擠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

“不過，看你這身行頭，估計連衣服的牌子都認不全吧？我怕買貴了，你不識貨啊！”

周圍又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竊笑。

我沒有理會他，也沒有去看任何人。

口袋裏的手機，恰在此時震動了一下。

我低頭，掏出手機。

屏幕上亮著一條短信，發件人是我的妹妹。

“哥，爸快不行了，讓你回來繼承千億家產。”

嘈雜的會場，刺耳的嘲笑，肮臟的酒漬，在這一刻都變得遙遠而不真實。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我平靜地看著屏幕上的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敲擊，回複了三個字。

“馬上到。”

發送。

然後，我收起手機，在全場鄙夷和嘲弄的注視中，一言不發。

離場。

我來到了江家的私人醫院頂層。

病床上，曾經叱吒風雲的父親插著呼吸機，生命體征全靠冰冷的機器維持。

床邊，站著集團的首席律師和我的助理，張誠。

沒有溫情脈脈的父子相認，隻有一場冷酷高效的權力交接。

“小江總，這是集團旗下所有核心產業的資料，以及未來五年的戰略規劃，董事長在昏迷前已經全部簽署完畢，隻等您簽字確認。”

律師遞過來一支萬寶龍的鋼筆。

筆身沉重，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接過筆，坐到巨大的辦公桌前，開始翻閱那堆積如山的文件。

每一份文件，都代表著一個價值百億的產業，一個足以影響成千上萬人生計的決定。

我一目十行，大腦飛速運轉。

八年前，為了林雪薇，我和父親大吵一架後負氣離家出走，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但他們不知道，我真正的專業，是金融和企業管理。

當我的指尖劃過一份供應鏈報告時，動作停住了。

兩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出現在附屬公司的名單上。

“星塵生物實驗室”。

林雪薇目前就職的頂尖實驗室。

“啟明未來科技有限公司”。

李偉那家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初創公司。

我扯了扯嘴角。

真巧。

這兩家機構，一個嚴重依賴我方集團提供的尖端實驗設備和耗材，另一個的技術授權和核心原材料供應，幾乎全部來自我們江家的下遊企業。

他們的命脈，原來一直攥在我的手裏。

就在這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林雪薇”三個字。

我按下免提，隨手將手機丟在桌上。

電話一接通，林雪薇傲慢的聲音便從聽筒裏傳來。

“江辰，你人呢？”

“在畢業典禮上玩失蹤，有意思嗎？”

她的聲音裏沒有半分關心，全是質問。

“還有你之前答應給我買的畢業禮物，那輛寶馬5係的錢湊齊了嗎？我和老......李偉還等著開呢。”

我沒有說話，隻是拿起那份關於“星塵生物實驗室”的供應合同，用指尖輕輕敲擊著。

林雪薇見我沉默，便以為我是心虛不敢應聲，繼續細數著流水賬。

“還有，我下個月要去歐洲參加學術交流，來回機票、酒店、還有在那邊的開銷，你趕緊準備一下，大概需要二十萬。”

她理所當然地命令著，仿佛我還是那個對她予取予求的提款機。

她甚至都懶得問一句，我為什麼會從畢業典禮上突然離開。

在她心裏，我的人生，除了給她付錢，再無其他意義。

“喂？江辰，能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