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家祖上規矩,想嫁入陸家需要親自求來上上簽。
可我求簽99次,都是下下簽,
第100次抽簽前,我親眼看到陸淮年將簽筒裏的簽都替換。
“無論多少次,她都隻能抽到下下簽。”
我終於意識到,他是真的不愛我。
沒關係,我也不想嫁他了。
我丟掉簽桶,轉頭給父母打去電話。
“葉家的聯姻,我答應。”
1
離開寺廟時,我又遇到了陸淮年。
他目光在我紅腫的眼皮上多停留了兩秒,隨後麵色如常的移開視線。
倒是他旁邊的李書嶼開口打破尷尬的氛圍。
“薑大小姐,要回去了嗎?”
我哭得嗓子沙啞,不好發聲,便隻點了點頭。
隨後我走到售票處,打算乘坐纜車下山。
李書嶼帶著點疑惑的聲音傳來。
“薑小姐要坐車下山?不走路了?”
我轉身,對上李書嶼和陸淮年眼裏的不解,隻覺得心底苦澀。
三年,99次來求簽,我都是一步步跪著上來,再一瘸一拐的下山,隻為了讓上天看到我的誠心,讓我早日求得上上簽。
可原來不論我的心誠不誠,我都求不來陸淮年不想給的上上簽。
既然如此,我何苦受這罪?
我掃碼買好票,隨口答道:“累了,不想走路。”
嘶啞的話音剛落,李書嶼揚了揚手裏的鑰匙。
“正好我和淮年也要下山一趟,要不我們順路送你?”
沒等我拒絕,陸淮年冷淡的聲音響起。
“忙著接人,沒空。”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腳步一頓,看了眼我蒼白的臉色,最後還是開口。
“知道累下次就不要再跪著上來。”
他這個人冷,嗓音也帶著低沉的音色,曾經不論他嘴裏說出多麼傷人的話,我都覺得好聽。
那時我想,從他嘴裏說出來的關懷,還有動情的喘息,肯定更好聽。
現在想來,也不過如此。
下了山我直奔烤肉店。
三年來,為了求那個可笑的上上簽,我連葷腥都不敢碰,硬生生活成了一個素食主義者。
大快朵頤到一半,門被推開,熟悉的讓人討厭的聲音傳來。
“哇,隻是聞著味道我就要留口水了,出國這麼多年,我就念著這一口!”
我抬眼,看到薑舒昕正站在調料區。
我心下更煩,隻想吃完趕緊走。
下一秒,我聽到了陸淮年的帶著無奈又寵溺的聲音。
“少放點辣椒,你胃不好。”
我心下一跳,抬眼看去,隻見陸淮年站在調料台邊,把手裏的碗遞過去。
薑舒昕,昕昕......
原來,陸淮年的上上簽,是給薑舒昕準備的。
偏偏是薑舒昕。
心裏疼得發苦,我再沒了吃飯的心思,放下筷子就要走。
拿上包轉身的一瞬間,我和抬著調料碗的薑舒昕迎麵撞上。
“啊!”
薑舒昕發出一聲慘叫,當即倒在陸淮年懷裏。
我被她撞得站不穩,手砸在了還冒著熱氣的烤盤上。
燙得我倒吸一口氣,等我站穩,手背已經被燙得通紅。
我疼得立馬想找冷水衝洗,剛要走,就被陸淮年一把拽住了手腕。
“薑時願,給我向昕昕道歉!”
2
手背上的傷疼得我心也跟著發酸。
我使勁掙脫開陸淮年的桎梏,一言不發想去衝水。
陸淮年擋在我麵前,語調生冷。
“道歉!”
我抬起頭,努力忍住淚意,聲音僵硬。
“憑什麼?”
薑舒昕從陸淮年懷裏抬起頭,楚楚可伶。
“淮年哥,我沒事,是我不小心撞到姐姐的。”
我眼神驀然冷下來。
“誰允許你叫我姐姐的?”
薑舒昕便一幅害怕的樣子縮進陸淮年懷裏。
陸淮年也愣了一下。
“你們......”
薑舒昕拉住陸淮年的手。
“淮年哥,你別問了好嗎?我......”
我不想再看薑舒昕惺惺作態,直接轉身就想走。
陸淮年再次拉住了我。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你撞到了人,就得道歉。”
“昕昕是醫生,手很金貴,剛才她的手差點受傷了!”
手背上的傷口似是被螞蟻啃咬,一直疼到心口,我抬起手,露出通紅的手背。
“過道這麼寬,我站在我的座位旁邊,是她非要湊上來撞我;還有,我也受傷了,過錯不在我,我不會道歉!”
陸淮年目光凝在我的手背上,平靜無波的眼眸有一瞬的變化。
我直接推開他們,找了店員要了一袋冰袋。
出門的時候,我轉頭看了一眼,窗子邊薑舒昕悶悶不樂的坐著,陸淮年坐在旁邊,眉目柔和,正在親手幫薑舒昕烤肉。
手裏的冰袋一點點凍進心裏,我心裏最後一絲僥幸也煙消雲散。
一向清冷的佛子親自為薑舒昕烤肉,這場追求,是我輸得徹底。
剛回到家,媽媽就拉著我進了臥室,追問我今早答應和葉家聯姻是不是真的。
對上媽媽擔憂的目光,我鼻頭一酸,心裏的苦澀又漫上來。
圈子裏誰不知道,我薑時願對陸淮年一見鐘情,發誓非陸淮年不嫁。
哪怕陸淮年對我再冷淡,我也永遠追在他身後跑。
媽媽心疼的摟住我,問我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扯出一個笑。
“媽,我是認真的,陸淮年那堵南牆我撞疼了,不想撞了,現在該回頭了。”
不多時,樓下傳來人聲,媽媽起身,很快又蒼白著臉關上了門。
我聽到了薑舒昕的聲音。
等我下樓時,爸爸正坐在沙發上,因為薑舒昕摟著他的手講笑話而笑得合不攏嘴。
旁邊還坐著個陸淮年。
看見我,薑舒昕很快瑟縮了一下。
爸爸不太自然的喊了我一聲。
我冷著臉,死死瞪著薑舒昕。
“誰允許你進我家的門的?”
薑舒昕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幹淨,一幅要哭不哭的樣子。
爸爸不高興的嗬斥我。
“夠了時願!她是你妹妹!”
我梗著頭大聲反駁。
“我媽隻生了我一個女兒,我沒有什麼來路不明的妹妹!”
“啪!”
是爸爸起身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臉頰高高腫起,媽媽跌跌撞撞的跑下來擋在我身前。
“你憑什麼打小願?”
爸爸氣得胸膛起伏,礙於還有外人在場,氣衝衝的坐下了。
媽媽哭著摟住我,頭一次不再忍氣吞聲。
“是你在我孕期出軌!你之前說過她不會進家門,現在你還敢把她帶回來!”
父母是聯姻,沒多少感情基礎,但婚後生活還算穩定。
媽媽生下我那年,她才知道爸爸先前有一個女朋友,倆人在她懷孕那年再次搞在了一起。
我一歲時,那個女人難產生下薑舒昕。
媽媽為了我,要父親答應薑舒昕永遠不會被認回來。
現在,薑舒昕卻堂而皇之的進了門。
我從媽媽懷裏站穩,聲音冷硬。
“要麼,你把你的私生女趕出去,要麼,你們倆一起滾出去!”
從始至終,陸淮年聽到這不為外人道的秘辛,臉上都是冷淡的表情,隻在我說出這句話之後,他抬眸,眼裏閃過不悅。
3
陸淮年起身站在哭得梨花帶雨的薑舒昕麵前。
“薑小姐,注意言辭。”
我看著陸淮年不悅的神色,思緒猛地回溯。
初見陸淮年,是他麵無表情的彎下腰,看著我高高腫起的腳踝,問我有沒有事。
我心裏吐槽他像個機器人。
之後,我差點把他抄了半個月的佛經丟了,他臉上還是那幅表情。
我特意在網上學了土味情話去撩他,他依舊沒什麼反應。
我以為他真的斷情絕欲,現在,他卻因為我對薑舒昕的一句話動了氣。
爸爸聽到我這句話,氣得又起身打了我一巴掌。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說著,他吩咐傭人去把我和媽媽的東西都丟出去。
我想上前阻止,被爸爸一把拉住手推到門外。
“既然你看不慣我和昕昕,那你和你媽就搬出去!”
門被嘭的關上,媽媽蹲在地上哭得嗚咽。
很快門又被打開,薑舒昕抱著我的東西,臉上帶著得意。
“姐姐,你說你,又是何苦呢?現在好了吧,直接被趕出家門了!”
我眼尖的發現她懷裏抱著一個陶罐,瞳孔一縮,厲聲道:“把東西給我!”
薑舒昕看我這幅緊張的樣子,突然笑了一下,然後突然鬆開了手。
箱子裏的陶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氣紅了眼,上前就抓住薑舒昕,給了她一巴掌。
“你故意的是不是?”
薑舒昕很快尖叫起來,語氣可伶的向我道歉。
我隻想打死她。
那個陶罐是我奶奶在我小學時候陪我一起做的家庭作業,也是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身後的門很快被打開,陸淮年看清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薑舒昕,憤怒的上前狠狠拉開了我。
我身後就是台階,被陸淮年這麼一拉,直接從台階上跌到了地上。
腳腕傳來鑽心的疼,陸淮年眼神冰冷。
“薑時願,昕昕她是無辜的。”
觸及到地上摔碎的東西,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玩意,碎了就碎了,你有必要這樣責怪昕昕嗎?”
我疼得冒冷汗,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陸淮年再沒看我一眼,滿眼心疼的抱著薑舒昕進了屋子。
媽媽哭著上來抱住我,我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拿出手機打車。
天開始下起了雨,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打開,陸淮年拿著傘站在門口。
“我已經幫你求過情了,隻要你進去和昕昕道個歉就可以進門。”
我低垂著眼,一動不動。
半晌,陸淮年走下來,拿出一支燙傷藥放在我手心,又把傘遞給我媽媽,轉身上了陸家的車。
我低頭看了兩眼手心的藥,毫不猶豫的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坐上出租車,媽媽漸漸止住了哭,拿出手機,很快對我說道:“小願,葉家同意聯姻了,說是盡快挑個時間見個麵。”
4
媽媽帶我回了外婆家,對外公外婆說清楚今天的遭遇後,看了我一眼。
“爸媽,我決定離婚。從前為了小願,我什麼都能忍,但現在,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聽到媽媽這樣說,一家人又抱頭痛哭了一會。
舅舅猩紅著眼。
“姐,小願,你放心,我肯定為你們討回公道!”
說著就起身去打電話聯係律師去了。
我腳受傷,在家裏躺了一個多星期才好。
在這期間,葉家和母親已經商量好聯姻事宜,隻等我腳好了就辦訂婚宴。
周末,我約閨蜜去看禮服。
一見麵,閨蜜就心疼的抱住我,見我真的決心放下陸淮年了,才一臉憤憤的和我吐槽。
“你不知道,這幾天,圈子裏都傳瘋了,說你被私生女趕出門,以後薑家小姐就隻有那個薑舒昕!”
“還有,更過分的是,那個陸淮年寵薑舒昕寵得不得了,簡直對她言聽計從,那些落井下石的人都在看你的笑話呢!”
閨蜜說得眼眶都紅了,呼吸不穩,可見是替我委屈。
圈子裏誰不知道,我舔陸淮年三年,什麼都沒舔到,結果薑舒昕一回國,不僅我被趕出門,連陸淮年也被她搶了去。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我無所謂的笑了一聲,安慰閨蜜。
“好了,我要嫁的,可是葉敘言!”
“到時候羨慕不死那些看我笑話的人。”
葉家商業根基可比我們厚多了,據說在政界也有關係,在A市可沒幾個人敢惹。
想到這,閨蜜一幅與有榮焉的樣子。
“也是,到時候你可得狠狠打現在這些幸災樂禍的人的臉!”
話音剛落,閨蜜眼前一亮,指著玻璃櫥窗上的水藍波光裙。
“快去試試這套,穿上你就是全場最漂亮的女人!”
我看去,心下閃過驚豔,下一秒,一道嬌嗔的聲音傳來。
“淮年哥哥,那套裙子好漂亮!”
我和閨蜜無語對視一眼,轉身果然見薑舒昕和陸淮年站在身後。
薑舒昕吩咐店員把裙子拿下來,閨蜜生氣的上前。
“這是我們先看上的!”
薑舒昕紅了眼眶,搖著陸淮年的手臂撒嬌。
“淮年哥哥,你讓姐姐把裙子讓給我好不好,我好想在認親宴會上穿這套裙子。”
原來,爸爸竟然還給她舉辦了認親宴會。
一旦把薑舒昕光明正大認回薑家,無異於是在打我和媽媽的臉。
不過好在媽媽很快就要離婚,我也就懶得管了。
下一秒,陸淮年清冷的聲音傳來。
“薑時願,把裙子讓給你妹妹,下次你去抽簽,可以多抽一次。”
我聽得嗤笑一聲。
說得好像給了我天大的恩賜一樣。
“不用了,說得好像誰稀罕一樣。”
陸淮年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愕然,好似沒想到我會拒絕。
我讓店員給我拿了另外一件米白素色綢麵魚尾裙。
閨蜜看了一眼江舒昕,也嗤笑一聲。
“也是,這件更適合你,畢竟可愛在性感麵前,不值一提!”
薑舒昕在身後氣紅了臉。
很快到了訂婚宴那天。
我下了車,才發現一樓也有人在舉辦宴會。
還是爸爸為薑舒昕舉辦的認親宴。
不想沾晦氣,我快步走向電梯,沒想到身後薑舒昕得意的聲音傳來。
“姐姐?你怎麼在這?難道你終於肯向爸爸認錯,肯接受我了?”
我轉身,鄙夷的看了一眼江舒昕。
“我說了,你不配叫我姐姐!”
薑舒昕的臉立馬紅了,一幅楚楚可伶的樣子。
“姐姐,那你今天是來阻止爸爸的嗎?我隻是想要一個家,你為什麼就容不下我呢?”
陸淮年冷著臉很快出現在薑舒昕身後,撫上她的肩膀安慰了一會,隨後不悅的目光看向我。
我按了電梯等著,薑舒昕已經快哭得跪在地上了。
“姐姐,我求你了,我隻是想要爸爸的一點點愛,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要!”
我聽得心煩,手上用了點力推開薑舒昕。
“你給我讓開!薑家你愛進不進,我今天也不是來參加你的認親宴的!”
薑舒昕便跌坐在地上,哭得嗚咽。
周圍的人偷看過來,陸淮年也徹底冷了臉,眼底醞釀著風暴。
“薑時願,你夠了!”
“立馬向昕昕道歉,然後接受昕昕進薑家!”
我抬腳進了電梯,看著陸淮年,露出一個笑。
“我說了,我不是來參加她的認親宴的,我是來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