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時見到刑架上那張熟悉的臉孔,下意識脫口而出。
但話音未落,一股更強烈、更清晰的記憶洪流便蠻橫地衝垮了這個短暫的認知。
不對!
她不是那個在辦公室裏對他頤指氣使的林薇!
刹那間,一個名字,如同被烈焰灼燒出的烙印,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感,浮現在他的腦海——沈青!
靖夜司,第七小隊隊長!
與他一同闖入這“情孽”災厄巢穴,卻在穿越結界的瞬間失散的頂頭上司!
此時她被黑色的繩索捆綁在刑架上,看起來極其屈辱,卻又極具衝擊力。
她的雙臂被高高吊起,使得她的胸膛更加挺拔,幾乎要掙脫那破碎不堪的靖夜司製服。
破碎的布料勉強遮住關鍵部位,卻露出了一大片雪白而布滿傷痕的肌膚。
陳時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萬萬沒想到,在現實中他不敢多看一眼的那位總監,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裏,竟會以如此令人血脈噴張的姿態呈現在麵前。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最後落在她的脖頸上。
那裏光潔,細膩,沒有那顆妖異的朱砂痣!
“難道......真的是我的記憶出問題了?”
陳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現實裏的林薇,脖子上一直都有一顆朱砂痣,而夢裏這個‘沈青’沒有?可是......我腦海裏關於林薇沒有痣的記憶,又那麼清晰......而對於‘沈青’這個身份和名字,卻像是被人強行植入般突兀......”
記憶如亂麻般撕扯,讓他突然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象。
“陳時?”
正在此時,石柱上的沈青突然衝著他喊道,“你還活著!太好了!”
但下一秒,她的目光越過陳時,看到了他身後含笑而立的蘇月。
喜悅瞬間凍結,取而代的是極致的警惕與錯愕。
“你......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沈青的聲音嘶啞,卻帶著小隊長的威嚴和質問,“你......你有沒有被她采補?”
陳時一陣頭大,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沈青解釋這該死的、複雜的狀況。
難道要告訴她,自己已經被眼前這個妖女采補過,甚至被吸成過幹屍?
還是告訴她,自己曾試圖刺殺卻失敗,被怪物吞食?
隻是自己又莫名其妙地重生了,而且還重生到了蘇月的床上?
這次他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裏,是因為他汲取前麵的教訓,向蘇月撒了個謊。
就在此時,蘇月拉著陳時的手腕,輕移蓮步來到沈青的麵前,笑盈盈地打量著沈青。
“哎呀呀,原來小哥哥和這位英姿颯爽的小姐姐是舊相識啊!”她故作驚訝地掩住紅唇,眼裏的笑意卻帶著毫不掩飾的玩味,“這可真是......太巧了。正好,我有點小事,想向兩位求證一下呢。”
陳時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冰窟。
他最害怕的局麵還是出現了。
如果蘇月此刻就“元陽鎖”之事向沈青求證,那一切都完了!
那根本是他情急之下信口胡謅的謊言!
他和沈青之間沒有任何默契與溝通,一旦對質,謊言會像紙糊的城牆般瞬間坍塌。
到那時,失去耐心的蘇月會做什麼?
強行采補恐怕都是最輕的懲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緊了他的心臟。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蘇月將目光從陳時蒼白的臉上移開,轉向石柱上的沈青,語氣依舊親昵,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詭異。
“漂亮的姐姐。”蘇月伸出一根青蔥玉指,輕輕點向陳時,媚眼如絲。
“我的這位小哥哥呀,他說他身上有個叫元陽鎖的東西。”
聽到蘇月的話,陳時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大腦瘋狂運轉,思考著任何一絲蒙混過關的可能。
然而,他絞盡腦汁也尋不到一點生機。
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在謊言揭穿的瞬間先發製人。
想到此,他袖中的手指猛然收緊,死死扣住金簪。
“元陽鎖?”
沈青聞言,微微一愣,眉頭緊緊蹙起,臉上浮現出清晰可見的困惑與茫然,似乎對這個詞彙感到極其陌生。
蘇月見狀,臉上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小哥哥,看來這位姐姐不知道你所謂的元陽鎖哦?你是在騙我呢。”
雖然她臉上依舊帶著笑,但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意,已然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讓陳時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陳時呼吸驟然停滯,大腦一片空白。
最後的僥幸破滅了!他袖中的手指猛然收緊,死死扣住那根冰冷堅硬的金簪,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除了拚死一搏,他似乎已無路可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聽沈青冷哼一聲,“廢話!我身為靖夜司正職小隊隊長,怎麼會不知道‘元陽鎖’?”
“......”
陳時猛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有元陽鎖!
壓在他心上的巨石驟然移開,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
他的目光轉向沈青,眼中燃起一絲感激的光芒。
此時,沈青也正好看過來,四目交彙之中,陳時讀懂了她眼底的默契與暗示。
根本沒有元陽鎖!
是沈青在配合他演戲。
聽到沈青的話,蘇月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在陳時和沈青之間來回掃視,試圖在兩人身上尋找破綻。
陳時見狀,原本放鬆的神經再度繃緊。
若是蘇月問起元陽鎖的具體模樣或作用,他和沈青根本對不上。
到時候,他們的謊言便會徹底暴露。
“咯咯!”片刻之後,蘇月輕輕一笑,嬌滴滴地說道:“看來,小哥哥確實沒有騙我。”
陳時趕忙笑道:“那是當然,我怎麼能忍心對美女撒謊,特別是像你這樣的美女!”
蘇月掩唇輕笑,“小哥哥說話真的好好聽,人家心都要化了,現在我相信你真的和我有純真的友誼。”
陳時大喜,連忙說道:“嘿嘿!我就說吧,男人和女人之間不隻是有床上那些事......”
“不過呢......”蘇月打斷陳時的話,他的聲音甜得有些發膩,“口頭上說這些,終究顯得不夠誠意。”
“如何才能顯得有誠意?”陳時趕忙問道。
“除非......”蘇月輕輕走到陳時的身邊,雙手搭上他的肩膀,“除非你殺了這位姐姐......”
說話間,她拉起陳時的手,笑眯眯地說道:“就用你手裏這把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