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聿舟回來時，已經快淩晨一點。

他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屬於實驗室的消毒水味，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女士香水。

是林晚晚慣用的那款「無人區玫瑰」。

他脫下外套，看到我坐在客廳，有些意外。

「怎麼還沒睡？」

「等你。」我起身，從廚房端出給他溫著的湯，「剛燉好的，喝一點暖暖胃。」

他眼神柔和下來，走過來從身後抱住我。

下巴抵在我的肩窩，帶著一絲疲憊的喟歎。

「還是家裏好。」

「今天開會累壞了，那幫老家夥，總想在我的項目裏分一杯羹。」

我拍了拍他的手：「你的能力，他們都知道。啟明星計劃，沒人比你更合適。」

他似乎很受用，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

「還是你最懂我。」

他喝著湯，狀似無意地提起。

「對了，晚晚這幾年確實幫了我很多，從數據整理到實驗報告，幾乎一手包辦。」

「沒有她，項目進度至少要慢三分之一。」

「我打算在下一篇核心期刊的論文上，把她列為第二作者。」

我盛湯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笑道：「應該的，她確實辛苦了。」

「不過，第二作者是不是太重了？」

「她畢竟隻是個博士生，這對她以後評職稱，可是天大的助力。」

沈聿舟放下湯碗，握住我的手。

「薑禾，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但晚晚不一樣，她對學術有種純粹的熱愛，她不是為了名利。」

「給她這個位置，是她應得的。」

他看著我，眼神裏帶著一絲懇求和安撫。

仿佛在說：你放心，我分得清。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

純粹的熱愛？

或許吧。

但這份熱愛裏，摻雜了多少對他的個人崇拜，就不好說了。

第二天，我約了父親的律師在茶館見麵。

張律師將一疊文件推到我麵前。

「薑小姐，都查清楚了。」

「沈教授的『啟明星計劃』，其核心算法的初始模型，確實是建立在您大學時期發表的一篇論文之上。」

「雖然他後期做了大量的優化和延展，但根基，是你的。」

我翻看著文件，指尖劃過那熟悉的公式。

「也就是說，如果我起訴，他不僅項目要停，還會身敗名裂？」

張律師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

「不過，薑小姐，您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

「畢竟，這是您一手扶持起來的......」

我合上文件，看向窗外。

街邊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開始泛黃。

秋天要到了。

是時候，該收網了。

「張律師，幫我準備一份專利轉讓聲明。」

「再以我們薑氏基金會的名義，給A大發一封函。」

「就說，基金會下半年的重點，是審查所有受資助項目的知識產權歸屬問題。」

「尤其是，『啟明星計劃』。」